主角:沈厌陆昭
简介:他们叫我陆大师,一个道门天才。
在二手平台买了个恋爱脑「放生」。
结果,这位爷转头又把自己挂到二手平台!
【十元转卖男友,仅限陆大师拍下!】
附睡袍高清照,样子十分妖娆!
下一秒!「富婆王姐」杀到别墅前,扯着嗓子:
「小宝贝儿!十元已付,跟姐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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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盘腿坐在这栋三层凶宅小楼里唯一擦干净的地板上,盯着手机屏幕,撇了撇嘴。
二手平台 APP 的界面在我那台二手手机不太灵敏的屏幕上,艰难地刷新着。
指尖划过一堆「九成新瑜伽垫」、「前任送的生日礼物」之类的玩意儿。
突然,一行字突兀地撞进我眼里:
【转让男朋友一个,带地球号一起出】
【状态】男友太多,顾不过来,闲置处理。
【功能】:日常外卖投喂,节日礼物准时送达,情绪价值稳定输出。此男友纯网恋,没见过真人,可以放心购买,非诚勿扰!包售后。
【一口价,10 元,不退不换。】
「10 块钱?」我挑了下眉,「这年头,人也能当闲置品挂网上了?」
窗外天色擦黑,今天光顾着收拾这凶宅和在二手平台添置生活用品了。
日行一善的指标还没完成呢。祖师爷在上,这现成的功德不就送上门了?
「放生条鱼是一件功德,放生个脑子进水的恋爱脑,应该也算一件善事。」我心里嘀咕着。
指尖悬停在卖家「甜甜圈圈」的头像上方。
嚯!头顶那桃花煞浓得都快滴墨了!再不收敛,怕是要大祸临头。
而被她十块处理的「男朋友」,那情线却像条傻忠犬,死死拴在这根烂桃枝上。
黑里透红,红得发蠢——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倒贴运道的冤大头相。
我指尖在屏幕上敲下:
【你好,这个男友,我要了。10 块钱已付】
对面秒回:
甜甜圈圈:「姐妹爽快!把你电话号码发给我,我换绑一下地球号」
我把电话号码发了过去。
过一会儿,甜甜圈圈的消息又来了:
「姐妹,已经完成换绑了,直接用你手机号登录就行。」
「里面的『追风少年』就是这次转让的对象,另外里面有一个昵称叫晚晚的,是我的大号,有什么不懂可以随时找我,包售后哦」
我一脸蒙圈,下意识打字问:「什么是地球号?」
思绪不由得飘回一天前:
师父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昭儿啊,年纪到了,该下山了。去寻寻你的根,也寻寻你的道。」
「还有,道观那屋顶,前儿又漏了,你看着办。」
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几张薄薄的、皱巴巴的纸币,五百块。
肩上挎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硕大的「XX 化肥」四个红字,倔强地彰显着存在感。
路在脚下延伸,尽头是红尘万丈。我深吸一口气,抬脚,再没回头。
目光落回屏幕:
卖家甜甜圈圈显然很惊讶:「什么?都什么年代了?你竟然不知道地球号?」
于是,她很负责任地给我讲解起地球号的用法和用处。
学会用地球号之后,我正准备关掉和「甜甜圈圈」的对话框,手指顿了顿。
海王的命也是命……
我指尖微动:
「交易愉快。顺便提一句,桃花虽好,过盛成煞。收着点,对你比较好。」
发送。
对面沉默了足有 5 分钟,才回过来一个甜甜的笑脸表情包和一句:
「谢谢姐妹提醒~比心.jpg」
我看着那滴墨般浓稠的桃花煞气似乎有一点点松动,便不再理会。
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之后顺手点开「追风少年」的对话框,给对方发了一张二手平台的交易截图:
「你好,你已经被我花十块钱从甜甜圈圈那里买下了。」
发送。
对话框那头,「对方正在输入……」
那行字开始疯狂闪烁,亮了灭,灭了亮,仿佛对面正经历一场宇宙大爆炸。
终于,一条消息带着震惊和茫然挤了出来:
追风少年:「……买?下来??甜甜她……她把我卖了?十块钱???」
我面无表情,手指头戳着屏幕:
「准确地说,是转让。附带你所在的这个地球小号一起转让给我了。她男朋友太多,顾不过来,你属于闲置资产处理。」
追风少年:「…………」
沉默更长了。
「对方正在输入……」抽风般闪烁了足足五分钟。
新消息带着顿悟和激动炸出:
追风少年:
「小姐姐,你真是好人,既然你能买到我,说明我们非常有缘分,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让我来守护你吧,以后你的外卖我包了!」
一连串花里胡哨的表情包砸过来,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打住。我是一个道士,买你,不是为了谈恋爱,而是为了放生。」
追风少年:「放……放生?」
我:「对,放生。鱼归大海,两不相欠,你自由了。」
指尖悬在「拉入黑名单」选项上,正要按下去,对面消息像连珠炮一样闪个不停:
追风少年:
「大师!别拉黑!」
「大师!手下留号!十万火急」
「大师救命啊!」
「我小舅!我小舅他撞邪了!沈家!就那个跺跺脚帝都金融圈抖三抖的沈家!他快不行了!!!只要您能解决他的麻烦,沈家愿意支付七位数的报酬!」
「七位数」这三个字猛地撞进我眼里。
仿佛看到了道观那金光灿灿的房顶!
我不紧不慢地复制了一个二手平台的链接发过去:
「先付 10 元上门费」
追风少年秒回:「大师,已付款」
我:【地址】
追风少年:「您的地址给我,三天后我去接您」
02
三天后。
一辆奢华的黑色跑车停在我这凶宅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染着蓝毛的年轻男人——陈风。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栋散发着强烈不祥气息、墙皮剥落如同得了皮肤病的房子,下意识倒抽一口冷气。
我隔着门都能听到他带着颤抖的嘀咕声:
「不愧是大师,连住的地方都这么邪门!」
「大……大师?」陈风朝门口喊道,声音有点发飘:
「陆大师?是我,陈风,……追风少年!来接您了!」
吱呀——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推开老旧的木门走了出去。
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棉麻衣,长发用根朴素的木簪随意挽起。
背上还是那个硕大的、印着红字「XX 化肥」的旧帆布包。
我目光平静地扫过那辆骚包的跑车和陈风怂兮兮、带着惊惧的样子,只吐出一个清晰的字:
「走。」
陈风一个激灵,瞬间回神,狗腿地小跑过来拉开副驾车门:「大师您请!小心头!」
车子驶向市区。
陈风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从后视镜偷瞄我。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试图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刻意的讨好:
「大……大师,您真是神了!一句话就点醒了我,回头我一定去您道观烧高香……」
我闭目养神,懒得搭理。
陈风见我不语,继续叨叨,试图强调诚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大师您放一百个心!钱绝对不是问题!那可是沈家!我小舅沈厌,那可是……」
「安静。」我倏地睁开眼,声音清冷,「开车。」
那眼神没什么情绪,陈风却像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话都冻在了喉咙里,心脏猛地一缩。
心里疯狂刷屏:「卧槽!高人!这气场比我小舅发火时还冻人!」
车子最终在一栋通体由冷灰色玻璃和金属材质构成的现代别墅前停下。
陈风上前按门铃,沉重的合金大门无声滑开。
别墅内部奢华,却冰冷刺骨。一股无声的紧张感弥漫在空气里。
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考究黑色西装的中年管家立刻迎了上来。
「王叔!这位是陆大师!我特意请来的高人!专门来给小舅看看的!」陈风急切地介绍。
王管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不信任几乎从每个毛孔里溢出来。
他转向我:
「陆小姐。少爷他……情况非常危急。顶尖的医疗团队刚离开不久,明确吩咐需要『绝对静养,禁止任何不必要的打扰。』」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我没理会他的话,视线越过他,径直投向二楼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他在里面?」我开口,声音清冷。
「是,但是陆小姐,少爷他需要……」王管家试图重申医嘱,身体微微前倾,形成阻拦。
话未说完,我已抬步,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哎!大师!等等我!」陈风见状,连忙小跑跟上,还不忘回头对眉头紧锁的王管家挤眉弄眼:
「王叔!信我!绝对高人!我亲身体验过的!错不了!」
王管家无奈叹气,也跟了上来。
越靠近卧室门,无形的压力越沉重。空气像凝固的铅块,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阻力。
陈风屏息,额头冒出冷汗。
我在门前站定。
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一点微弱清光,在金属门把手上方凌空画了一个复杂符文。
嗡——
轻微震颤。
门上浓郁的煞气如沸水般翻滚收缩,发出无声尖啸。
我直接拧开门把手。
门被推开一条缝。
浓烈的血腥味如实质般浪潮猛地拍出!
陈风被冲得踉跄,脸色惨白。
卧室内一片狼藉,窗帘紧闭,只有幽暗壁灯勾勒轮廓。
大床阴影里,靠坐着一个人影。
床上男人穿着凌乱敞开领口的黑色丝质睡袍。
露出的左手腕上,一道新鲜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的血正沿苍白手臂蜿蜒流下。
他低垂着头,黑发凌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轮廓和紧抿毫无血色的薄唇。
我清晰地「看」到,浓郁发黑的诅咒煞气,如无数毒蛇,疯狂从他心口钻出,缠绕撕咬着他的身体魂魄。
煞气带着怨毒和疯狂毁灭的意志,每一次翻涌都让他身体痉挛。
我迈步走进,脚步声清晰。
床上低垂头的男人被惊动,他缓慢地抬起头。
凌乱黑发滑开,露出一张足以屏息的英俊脸庞。
五官深邃如雕塑,鼻梁高挺,唇线薄冷。
但此刻脸上布满不正常的病态潮红。
眼神如同极地冰原濒死的孤狼,死死钉在我脸上,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开口,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谁……让你进来的?」
我脚步没停,走到离床三步远的地方。
「陆昭。」我报上名字,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扫过他流血的手腕:
「你外甥陈风,花十块钱,替你请了我上门。」
「十块钱?」沈厌低低地重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陈风…那个蠢货…就找来你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他猩红的眼死死锁住我,那目光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沈家请的高人…能堆满这间屋子…你算…什么东西?」
最后一个字落下,房间里的气压骤降!
浓得化不开的黑色煞气猛地从他心口窜出,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毁灭一切的暴虐意志,轰然压向我!
「陆大师!」门口的陈风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要往里冲。
我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那黑气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我右手快如闪电般抬起。
并拢食指中指,指尖萦绕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淡金色光晕,对着那扑来的煞气,凌空轻轻一划!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进冰冷的油脂!
一声刺耳至极的、非人的尖啸骤然在别墅所有人的脑海里炸开!
那凝聚了无尽怨毒和诅咒的磅礴黑气,竟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门口的陈风张大了嘴,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王管家脸上的不信任彻底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
床上的沈厌,脸上的讥讽和暴戾僵住了。他死死盯着我那两根收回的手指。
我放下手,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灰。抬眼,对上他震惊的目光,语气平淡:
「煞气冲顶,怨毒缠魂。」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心口那依旧在翻腾的黑气:
「你这情况,根源不除,迟早被它啃得渣都不剩。」
我向前又走了一步,直接站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因脱力而微微喘息的男人。
帆布包的带子滑下肩膀,那个硕大的「XX 化肥」几乎怼到了他眼前。
「所以,」我微微歪了歪头,清冷的目光映着他此刻的狼狈:
「沈先生,现在能好好谈谈业务了吗?两千万,看在你外甥那十块钱的面子上,给你打个九九折。处理刚才那一下,算赠的。」
我伸出手,掌心向上,白皙干净,「定金,先付一半。」
沈厌胸膛剧烈起伏,那双猩红的眼死死钉在我伸出的手上。
「定金?」他嘶哑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烈的被冒犯的狂怒。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沈家……」
「沈家很有钱,我知道。」
我平静地打断他,那只手纹丝不动,指尖甚至微微向上勾了勾,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没钱?那我现在就走。」作势要收回手转身。
「等等!」几乎是本能地,沈厌低吼出声。
刚才那一瞬间,那些日夜啃噬他理智的疯狂低语真的被强行按下去了一瞬!
那久违的「安静」,让他感到了近乎窒息的渴望。
「王叔!」沈厌猛地转头看向门口早已惊呆的管家。
王管家浑身一激灵:「少爷!」
「给她!」沈厌的声音压抑着痛苦和暴戾,「一千万!现在!立刻!」
「是!是!少爷!」王管家不敢有丝毫迟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身冲下楼。
这位陆小姐…刚才那一手…绝不是普通人!
风少爷这次…瞎猫真撞上死耗子…不,是撞上真神了?!
陈风在门口激动地搓手:
「我就说!我就说大师是真高人!小舅!你信了吧!十块钱!这十块钱花得可真值啊!」
沈厌被陈风的聒噪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名邪火混合着煞气的翻涌猛地冲上头顶。
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心口盘踞的诅咒本源,正在疯狂反扑,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
沈厌的身体和意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上前一步,动作快得陈风只觉眼前一花。
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比刚才更凝实一丝的淡金微芒,快如闪电般点向沈厌的眉心!
「呃——!」
沈厌身体剧烈一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眼神一冷,指尖金光骤然暴涨!
「破!」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在脑海炸响。
金光与黑气猛烈碰撞、撕扯!僵持只在瞬息。
嗤啦——!
那在沈厌心口翻滚的煞气在刺耳的灼烧声中迅速消融、溃散!
一点温润清凉的气息,瞬间注入他混乱灼热的识海。
「唔……」
沈厌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
那股几乎要将他撕碎的剧痛和脑海里的疯狂呓语,被一股强大而温和的力量强行镇压了下去。
终于……安静了。
他脱力地靠回床头,凌乱的黑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额角。
那双深邃的眼眸抬起,第一次真正地、不带任何疯狂与戾气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我。
「暂时压住了,别乱动。」我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目光扫过他依旧在渗血的手腕,我从包里掏出一小卷看起来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布条。
「手。」
沈厌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他沉默地,慢慢抬起了那只受伤的手,递了过来。
那灰扑扑的布条一接触到伤口,他就感到一股奇异的清凉感,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减轻了。
我头也不抬,利落地打了个结。
灰布条缠在他昂贵丝质睡袍外露出的苍白手腕上,显得格外突兀。
「少爷!定金!」王管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张不记名卡,额度一千万,密码六个八!陆大师您看……」
我的目光终于从沈厌的手腕移开,落在黑卡上。
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道观屋顶的新瓦片仿佛在闪闪发光。
我毫不客气地伸手,把黑卡塞进帆布包里。
之后我才重新看向床上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清明许多的沈厌。
「沈先生,」我开口,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
「你这麻烦,很大。刚才只是暂时压制了表面的煞气反噬。」
「想彻底解决,我需要查看你们沈家的族谱,尤其是近几代人的生辰、死因、葬地。还有,找机会去一趟你们沈家发迹的老宅。」
我的目光扫过他手腕上新鲜的包扎,「我会留在这里几天,观察情况,压制它不让你发疯或者……自杀。」
我每说一句,沈厌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族谱?老宅?这些东西,绝非轻易能接触到,尤其是他现在还「卧病在床」。
03
「我知道这不容易。」我看穿了他的顾虑。
「所以,第一步,你需要『好』起来。至少看起来,像个正常的、还能掌控局面的沈家继承人。」
我微微倾身,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从现在起,配合我。我保你暂时无虞。」
沈厌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陆大师,」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平稳了许多。
「族谱和老宅的事,我会安排。但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他意有所指。
「我知道。」我接着道,「所以第一步,你需要『好』给他们看。比如,现在出去走一圈,让那些眼睛看到你神志清醒,还能处理事情。」
我看着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身上的诅咒根源太深,不能强行拔出。现在,你需要的是『麻痹』。」
「让他们以为你只是暂时压制,或者找到了一个稍微有点用的『安慰剂』。」
我指了指自己。
「而我,就是这个『安慰剂』。一个……花一千万请来的、有点小手段的乡下道士。」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微微倾身:
「现在,站起来,沈先生。」我的声音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意识深处。
「想想你最想碾死的那个老东西的脸,想想他以为你不行了时的得意。把这股劲儿提起来,压住你身体里的『沉』。」
沈厌深吸一口气,那股恨意强行点燃了他即将熄灭的斗志。
他扶着沙发扶手起身,有些艰难,但终究稳稳地站了起来。
瞬间,那个叱咤风云的沈家继承人该有的气场,重新凝聚在他身上。
「走吧,沈先生。」我侧身让开。
「带我去见见你的『家人』,还有……看看你打下的『江山』。」语气里带着点微妙的调侃。
沈氏集团总部顶层,巨大的环形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长长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主位空着。
个个西装革履,神色各异——忧虑、焦急、惶恐,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么久了!沈总到底怎么样了?集团股价一直在下跌!」
「沈总今天真的能来吗?」
「不好说,那个病秧子的身体……」
「砰!」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所有嘈杂瞬间消失。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门口。
沈厌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高定西装,完美地掩盖了身体的虚弱。
那股久居上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如同实质般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
在他身后半步,跟着穿着棉麻布衣裤、背着个硕大「XX 化肥」帆布包的我。
我微微垂着眼,神色平静,像个误入名利场的小跟班。
「沈总!」
「沈总您真的来了!」
「太好了!您没事就好!」
短暂的死寂后,各种问候声、恭维声瞬间响起,带着夸张的庆幸。
沈厌面无表情,径直走向主位。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像个小尾巴。
就在沈厌即将在主位落座时,一个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者——沈家的二叔公,皱着眉开口了,目光锐利地扫向我:
「阿厌,这位是?集团高层会议,无关人等……」
「她是我请来的私人顾问,陆昭,陆大师。」
沈厌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拉开椅子坐下。
「会议开始,汇报最近的损失和应对方案。」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审视、鄙夷、不屑……各种情绪交织。
我仿佛没感觉到那些目光,自顾自地拉开沈厌下手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从那个写着「XX 化肥」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包瓜子。
我旁若无人地嗑了起来。
咔嚓,咔嚓。
清脆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厌强忍着不看我这边。
二叔公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咳!」一个负责市场的高管硬着头皮站起来,开始汇报最近的股价波动和竞争对手的动作。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我。
汇报进行了一会儿,那位汇报的高管出现了一个低级错误。
沈厌眉头一皱,一股无形的低气压瞬间弥漫开来。
他正要开口,坐在他旁边的二叔公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我怒道:
「成何体统!阿厌!你怎么能由着这种江湖骗子在这里招摇撞骗!还嗑瓜子?当我们沈氏集团是什么地方?!把她给我轰出去!」
这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带着幸灾乐祸或看好戏的神情。
沈厌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股冰冷的煞气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底翻涌!
心口那被压制的诅咒本源似乎被这激烈的情绪引动,蠢蠢欲动!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
咔嚓。
我又嗑开了一颗瓜子,慢悠悠地把瓜子仁丢进嘴里。
然后,抬起眼,看向暴怒的二叔公,清冷的目光平静无波。
「这位老先生,」我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盖过了会议室的嘈杂。
「火气太大,伤肝。你肝区郁结,胆气不足,夜里常被噩梦惊醒,醒来心慌气短,后背发凉,是不是?」
二叔公脸上的怒容僵住了,瞳孔微微放大,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最近少做点激烈运动,不然下次就不是惊醒这么简单了。」
我没等他回答,目光转向刚才汇报出错的市场部高管:
「你,最近三个月,家中老宅翻修动土,动了西南角的根基。家里是不是小灾小病不断?你儿子是不是刚摔断了腿?」
那高管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投资的那个海岛项目,地气被污,煞气盘踞,再投下去,血本无归。」
「你,办公室风水被人动过手脚,背后小人作祟。」
「还有你,」我最后看向一个一直低着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中年男人。
「夫妻宫带煞,子女宫晦暗,有时间带你的两个孩子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我每点一个人,那人的脸色就精彩一分,或震惊,或恐惧,或羞恼。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刚才的鄙夷、幸灾乐祸,此刻全都变成了难以置信。
沈厌眼底翻涌的煞气,在我开口的那一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抚平。
他看着会议室里这群平日里心思各异的家伙,此刻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快意的弧度。
我说完,慢悠悠地转身对沈厌说:
「沈先生,这里乌烟瘴气,煞气太重,不利于你休养。走吧。」
沈厌从善如流地站起身,看也没看那群高层,只对王管家吩咐了一句:
「会议暂停。让他们把损失报告和解决方案放我办公桌上。」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跟着我从容地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会议室的门关上,里面才爆发出压抑的、混乱的议论声。
刚走出会议室,就看到早已躲在门口的陈风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地对着手机小声嚷嚷:
「……看见没看见没!我就说大师是真神仙!嗑着瓜子就把那群老狐狸全镇住了!太帅了!」
他正兴奋地回看自己偷拍到的视频。
突然浑身一僵,脖子咔咔咔地转过来。
只见我和沈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沈厌面无表情,眼神凉飕飕地落在他手里的手机上。
「小…小舅…大师…」陈风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屏幕还亮着,正好定格在他偷拍的会议室高清画面(包括我在旁边嗑瓜子),以及视频上方他刚发出去的群聊文字:
【哈哈哈!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位神仙大师曾在二手平台花十块钱买下过别人转让的男友用来放生。】
他完全忘了自己就是那被「十块钱」放生的笑料。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一脸绝望的陈风,冷冷地补了一句:
「值十块钱你很骄傲吗?」
死寂。
沈厌的目光从地上的手机屏幕,缓缓移到陈风那张吓得惨白的脸上,薄唇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
「十块钱?买来的?放生?前男友?你?」
陈风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小舅!你听我解释!大师!救命啊!」
沈厌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
「小…小舅…」陈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就是觉得大师太神了!想跟兄弟们分享分享…没…没别的意思!真的!」
他试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拼命向我求救。
「大师!您说句话啊!」
我没理会他的哀嚎,平静地将手机递给沈厌。
沈厌接过手机,冰冷的指尖划过屏幕,目光在那几行让他血压飙升的文字上停留了几秒。
「王叔。」沈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陈风的心沉到了谷底。
「少爷。」王管家立刻躬身。
「给陈少爷订一张去非洲分公司的机票。」
沈厌的目光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陈风身上。
「那边有个矿场环境监测的项目,正缺人手。让他去『历练』一下。」
「非……非洲?!」陈风眼前一黑。
「小舅!不要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大师!陆大师您救救我!我可是你花十块钱买的,您要对我负责……」
「陈风。」这时我开口了。
陈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我抬手指了指沈厌手里那个手机:
「你刚才拍的视频,角度不错。尤其是我在旁边嗑瓜子的镜头,挺清晰的。」
陈风:
「……???」大师这是夸他还是补刀?
「不过,」我话锋一转,看着陈风,语气带着点认真。
「你印堂发青,眉间带煞,最近三个月恐有血光之灾,尤其忌讳远行,尤其是西南方向。」
我顿了顿,补充道。
「轻则破财伤身,重则……客死异乡,魂难归故里。」
「噗通!」
陈风这次是真腿软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师金口玉言,非洲……可不就是西南方向?!
王管家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敬畏。
这……这比少爷的惩罚还狠啊!
沈厌眼底翻涌的怒意,在我那句「客死异乡,魂难归故里」出口时,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下。
他看着瘫坐在地、吓得魂不附体的外甥,那股憋闷的邪火,莫名地散了大半。
甚至让我捕捉到他眼底一丝想笑的冲动?
他沉默了几秒,将手机丢回给瑟瑟发抖的陈风,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少了几分肃杀:
「这几天跟在我身边,再让我看到你在外面胡说八道……」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是!谢谢小舅!谢谢大师!」
陈风如蒙大赦,像只鹌鹑一样赶紧走到我身边站好。
我转向沈厌:「现在,可以去看看你们沈家老宅了。」
沈厌的心猛地一沉。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他脸上,却驱不散他眼底那片深沉的阴翳。
老宅……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显然充满了痛苦和忌惮。
「现在?」他声音有些干
「择日不如撞日。」我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你身上的诅咒暂时被我压制,趁它还没缓过劲儿,正好去探探底。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沈厌眼底深处压抑的恨意和某种决绝瞬间被点燃,他对王管家说:「带路。」
04
车子开了近两个小时,才抵达沈家老宅。
灰黑色的砖石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森。
车子驶入庄园范围,我眉头紧锁,目光穿透常人眼中的静谧,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浓郁如墨的灰黑地气从地底渗出,古老的树木根系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怨念。
整座宅邸上空更是笼罩着一层暗红色的血煞,如同一个巨大的、不祥的囚笼。
我能感觉到身旁沈厌体内那诅咒在庄园范围内的异常躁动,细微却尖锐的隐痛让他的指节都泛白了。
「好重的怨气和血煞,」我的声音凝重,「地脉被污染了。」
主宅前,一个身形干瘦、眼神刻板如石雕的老者——守宅人沈忠,拦住了去路。
「家主吩咐,外人不得擅入。」
「陆大师是我的贵客。开门。」沈厌的语气不容置疑,但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痛楚。
沈忠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嘲弄,最终侧身,缓缓打开了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
刺耳的吱嘎声中,一股混杂着浓重霉味与某种腥甜腐朽气息的冰冷气流扑面而来。
门厅空旷而死寂,蒙尘的水晶吊灯早已失去光彩,深红色的地毯颜色发黑,透着不祥。
空气中,充斥着常人看不见的、扭曲哀嚎的怨魂,暗红色的血煞如同活物般在墙壁和地面缓缓流淌,而它们的源头,都指向宅邸的更深处。
「去祠堂。」我的目标异常明确。
沈忠眼神锐利如鹰隼:「祠堂供奉先祖……」
「带路。」沈厌打断他,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额角渗出冷汗。
诅咒随着我们深入老宅而愈发狂暴,阴冷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我不动声色地渡过去一缕温润的清气,帮他勉强抵挡住那可怕的侵蚀。
走廊尽头,一扇通体漆黑、刻满诡异扭曲符文的金属大门矗立在我们面前。
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钥匙只有家主有。」沈忠停下脚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我们。
我没理会他,直接上前一步,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冰冷刺骨的门板上。
嗡——!
门上那些诡异的符文骤然亮起微光,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响!
一股更加强烈、令人作呕的腐朽腥气猛地从门缝里涌出!
同时,一声饱含着无尽怨毒与痛苦的凄厉尖啸,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呃啊——!」沈厌如遭重击,猛地弓身抱头嘶吼!
他体内的诅咒本源被彻底引爆了!
浓烈如实质的漆黑煞气从他心口炸开,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吞噬!
无数扭曲痛苦的怨灵面孔在那翻腾的黑气中浮现、尖啸!
他猩红的双眼彻底失焦,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千钧一发之际!我并指如剑,指尖金芒暴涨,疾速点向他的眉心!
但被诅咒彻底吞噬的沈厌更快!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那只缠绕着恐怖黑气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钳,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抓向我的咽喉!
我险之又险地侧头避开那致命的一抓,但另一只冰冷刺骨的手却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刺骨的阴寒煞气瞬间侵入我的经脉!
我蹙紧眉头,指尖凝聚的金光非但没有收回,反而如同江河奔涌,强行灌入沈厌体内!
「沈厌!醒来!」清叱声如同洪钟大吕,在他混乱的识海炸响!
金光与黑气在他体内猛烈碰撞!滋滋作响!
沈厌的身体剧烈颤抖,猩红的眼眸中,疯狂与清明在激烈地闪烁、争夺!
就在这时,那扇诡异的黑门剧烈地震动起来!
怨毒的呓语如同魔音灌脑,直接冲击着沈厌的意志:
「沈…厌…容器…血祭…归来…」
这成了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眼中最后一丝清明彻底湮灭,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和毁灭欲取代!
他猛地低头,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狠狠地啃上我的唇!
冰冷的、带着血腥和煞气的触感传来!我瞳孔骤缩!
手腕被死死扣住,唇被封堵!
猝不及防!但我眼中厉芒瞬间爆闪!
被扣住的手腕上金光骤起,如同熔岩般炽烈,顺着我的胳膊向上奔涌!
通过被迫接触的唇,这股至阳至刚的力量,如同狂暴的洪流,狠狠冲进了沈厌的心口!
「呃啊——!」
沈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本能地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侵入我体内的煞气也被这股至阳之力瞬间驱散!
同时,我那只终于自由的手快如闪电!
指尖凝聚起比之前更加精纯的金色光芒,如同实质的利剑,狠狠刺入沈厌心口那翻腾不息、最为浓郁的黑气核心!
「镇!」一声清叱,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炸响!
「噗!」金光刺入核心!
「嗷——!!!」
一声非人的、饱含极致痛苦的凄厉尖啸从沈厌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剧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向后倒去!
我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他沉重的腰身,支撑住他。
沈厌的额头无力地抵在我的颈窝,气息微弱,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着。
王管家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扑过来想帮忙。
我没理会他,一手撑住沈厌沉重的身体,另一手迅速从帆布包里甩出三道早就准备好的明黄色符箓!
嗖!嗖!嗖!
三道黄符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激射而出,牢牢贴在了那扇还在隐隐震动的黑门之上!
符箓上的朱砂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强大的封镇之力席卷而出!
那怨毒的呓语戛然而止!
震动的黑门瞬间归于死寂,只剩下门上三道符箓散发着灼热而稳定的红光。
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沈厌微弱的喘息声。
王管家焦急地看向我,眼神充满了询问。
「他死不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冷静。
「诅咒本源受创反噬,加上透支过度,晕厥了。抬回去,药量加倍。」
王管家连忙招呼人小心翼翼地抬走沈厌。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沈忠,深陷的眼窝里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惊骇、忌惮,还有一丝恐惧。
他默默地退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05
沈厌被抬回别墅,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搭上他的脉搏探查:
「暂时稳住了。但身体受损严重,需要静养,最近别再靠近老宅。」
王管家在一旁感激涕零,连连点头。
我眼神微沉。
那扇黑门后的东西怨气滔天。
沈家这潭水,比我想象的更深、更污浊。
指尖无意识地轻揉了下眉心。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某种冰冷、蛮横的触感,带来一种陌生而令人烦躁的异样感。
这时,陈风端着个精致的汤盅,一脸谄媚地凑过来:
「大师!极品燕窝!您太帅了!天神下凡!那老宅……」
「陈风。」我平静地打断他。
他立刻站直:「在!大师您吩咐!」
「最近是不是觉得精力特别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总想找人分享点『独家猛料』?」我看着他。
「对对对!大师您真是神机妙算!」陈风狂喜,像找到了知音。
「自从被您『放生』,我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脱胎换骨!总想把您的光辉事迹传播出去,让全世界都知道您的伟大……」
「这是煞气冲撞心神,虚火过旺,离魂之兆的前期表现。」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