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我终于有勇气直面我的三次高考!
2017/8/18 星期五 晴
有人把高考比作一次人生的岔路口,而我却经历了三次这样的人生岔路口,每一次经历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可如此反复的人生岔路口会对我的人生产生不同的影响吗?一切未可知?
壹
2013年是我人生中参加的第一次高考,至今那两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考完结束后,我没有太多忧虑与担心,反而是稍微有点儿放松。在八号那天晚上,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去吃饭、唱歌,我们彼此都没有过问对方考的如何,一起来举杯庆祝告别苦逼的高中生活。
也许我们期待自己平日的汗水与努力能得到些许回报;也许我们知道自己考的不好,可能有勇气再来一年,所以不必担心;也许我们与现实妥协,与生活和解,选择一所自己不喜欢的大学……
不管如何,对一些人来说,那个早起晚睡、天天刷题的高中生活结束了,但对一些人来说,这种生活还要继续。
2013/6/24下午,高考分数录取线出来了,二本分数线443分,我心中还暗暗窃喜,平时自己在学校模拟考试中的成绩都是在470~500之间,这次肯定能过二本分数线,可以上所二本院校。
当天晚上吃完晚饭,看了两部电影,一直等到凌晨,我用颤抖的手敲击着键盘,一个一个数字地输入我的准考证号。422,我的高考成绩是422,我不相信!我拍了拍自己脸,证明自己眼花了,看错了。我关闭页面,再次查询,还是这个分数。
我呆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一个人呆呆地躺在床上,高三的生活一幅幅浮现我脑海中。
我不断地问自己:我是用功了吗?我拼尽全力了吗?我是班里晚自习最后一个走的?早晨第一个来的吗?……
那晚树叶簌簌做响,蝉虫声分外刺耳,仿佛在嘲笑着我!
是啊!我确实应该被嘲笑的!
第二天一早父母打来电话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考的不好,没过二本线,他们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奶奶一直喊我去吃饭,说我胃不饿,早饭、午饭都没有吃,呆呆地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下午两三点,我发小来找我,说他也没考好,差二本分数线十分,打算复读,问我什么打算。
当我慢慢接受这次高考失败后,我也选择了复读。一是我觉得这次是我没有发挥好,复读一年,再加把劲儿,下次一定可以考出个好成绩;二是我初三也是复读一年,考上了我们的县重点高中,高中同样梦再创辉煌;三是我们学校每年的升学率往届生占70%,应届生只有30%,所以我相信自己下次一定能考好。
我联系了一下我的朋友、同学,他们考的也是不尽人意。好的勉强能上个二本院校,不好的有的选择再来一年,有的选择去读专科,至于三本学校学费太贵,我身边多数人都没有考虑。
当我把复读的消息告诉我爸妈后,他们支持,我爸打算让我去市高中复读,那里的教学质量会好一些。由于我这次的分数实在不高,去市高中需要拿6000元学费,去我们县高中只需要拿1000元学费,正在我如何抉择时,我弟弟的中招成绩也出来了。
最后我选择了我们学校的复读班,那6000元作为我弟弟去县高中的学费,他中招成绩不好,需要拿一笔费用才可以去县高中。我相信不管在那里,只要我好好努力,补弱科,巩强科,二本学校不再话下,再加把劲,冲一本。
我知道复读班比应届班氛围更压抑,也会遇到各种烦恼,害怕自己可能会坚持不了,为了能让我沉下心来,我在笔记本上写下我可能遇到的烦恼以及遭遇的问题,在其后面写下各个成功人士的励志故事以及励志名言来激励自己。
我欢喜地看着这个笔记本,仿佛又看着那个每天三点一线、没日没夜刷题的我,我相信自己的付出肯定会有回报的。
贰
2014/6/24,此时的我已在昆山一家电子厂打工。至于我出来的原因,我心里是明白的,不为了挣学费,而是为了逃避。
高考结束后,我匆匆的收拾行李,八号晚上就直接回家去了,回到家没几天,我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昆山电子厂打工去了。
6/24那天我正好是夜班,刚过了零时,我就借去厕所的缘由去查成绩。在查成绩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迟早要面对的!”。我当初选择考试完就离开地狱般的高四,我选择出外打工,我就是怕,我怕同学问我,我怕邻居问我。有时候,你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当我从厕所出来时,旁边人问我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努力让脸上堆起笑的面容,回了句没事。接下来的六个小时,我简直是度秒如年,仿佛过了几生几世,我想要赶紧结束这流水线的工作,我想找个地方去尽情哭一场,想用力去爆打自己,甚至想轻生的念头。我问老天为什么要如此不公,为什么我所有的努力却没有得到一点儿回报?
当时我们宿舍住的都是我们班的同学,不过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同学上夜班,他们几个上白班。路上我那个同学一直宽慰我,我不记得我说什么了,或许我当时什么也没说。
回到宿舍已是七八点,我们俩个一进宿舍,其他人就问我们的成绩。那个同学说他自己正常发挥,和平时一样,刚过了三本分数线,没到二本。他看我没说话,又接着说我没发挥好,也没过二本分数线。
我发小听说后,用试探地口气问我,我脸上堆着笑容说,只考了458。当年二本分数线是476,也就是说我复习了一年,没有任何进步,白白浪费了一年时光。我们宿舍除了我和那个同学,其他人都过了500分。
他们听到我亲口说出来,很是诧异,因为我平时的成绩在班里虽不是数一数二,可每次学校模拟考试成绩都处在学校划的二本分数线以上,有时也会到一本分数线。他们安慰了我几句后,就匆匆去上班了,但在我耳中,任何话语都是讽刺与嘲笑。
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求发挥超常,起码能正常发挥。我越想越恼,越恼越烦,辗转反侧,思绪万千,胸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让我喘不过气。
可能是夜班太累,也可能想永远活在梦里,不想面对现实,我六七点才醒来。我打开手机,有一大串未接来电,是我爸妈的。刚接通,我妈就火急火燎地说,“没考好,不要紧!我们知道你尽力了,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通,你舅、你大姨夫、你表哥也都打你手机,没人接,以为没考好,出了什么事,别提多担心了!”我这才想起来,我下班回来,手机没电,一直在充电。
当知道妈妈这么说,我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沙哑地说,“妈,对不起,我没有考好,让你和俺爸失望了!”
手机那头的妈妈安慰着我说,“你说的啥话,好多人都没有上过高中呐,妈知道你也想考好,你也尽力了,有时候人就那么大能耐,别难过了。”
和我妈通完电话后,我又赶紧给我爸打了电话,说我给他丢脸了。他也安慰着我,“丢啥脸,不管你考的咋样,都是爸的儿子。再说今年的题难,好多人都没有考好,考不好没有关系,人这一辈子也不是一次高考就能决定的。”
爸妈,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是自责,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我爸的朋友知道我今年高考,也知道我复读,成绩还不错,还等我考出好成绩,准备让我爸请他们吃一顿。现在的我不仅没有成为我爸的骄傲,反而会成为他无法启齿的话题。
当时我一个同学成绩考的不错,他给他爸说,“老爹,咋样?没让你失望吧?”我清晰地听到他爸说,“老爸为你骄傲!”
我多么想让父母为我骄傲一次,也让他们在人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儿子,可是我没有做到!
有次在工厂食堂吃饭,我听到《烛光里的妈妈》,“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您的黑发泛起了霜发……”。想起这些年,父母为我辛苦操劳,用他们薄弱的身躯与廉价的苦力活为我和弟弟挣学费,供我们上学,我们却没有做出任何值得他们骄傲的事。
歌声越入心,我越想父母,越恼自己,眼泪就越想出来,我拉下工作帽遮住我通红的双眼。我匆匆吃完饭,赶紧离开了,我怕我自己克制不住如洪水般的情感。
过了几天后,我爸妈问我如何打算,我坚定地说去上专科,毕竟三本学费对我们这个家庭还是无法想象的。发小劝我,再来一年,奈何我也心有不甘,可终无勇气回去那个连空气都能把人压死的高五复读班。我怕了,我怕自己的努力再无任何回报,我更不想让父母再因我伤心,因我在人前抬不起头。
叁
就在前几天我拿到了省内一所二本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我悲喜交加。
对我们专科生来说,专升本考试是我们专科生进入本科学校再次学习的途径,也被我们戏称为“高考”。2017/6/7,我们走进考场时,前两次的高考情形一遍一遍在我脑海回放,旁边人笑着说这是他的第二次高考,我在心里也对自己说了一句,“这是我的第三次高考。”
我在专升本考试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成绩出来后,我没有太多兴奋,因为我并不打算继续上学,但还是和爸妈说了我的成绩。我妈让我自己选择,我爸支持我上学。
我爸知道后,把我的事给他工友说了,我还责怪我爸。因为我觉得专升本成绩不如高考成绩来的骄傲,没什么值得可炫耀的,虽然我考取的学校在别人眼中是一所非常好的学校,可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可向外人说的。
我妈说,“你爸这是高兴,让他乐乐,给别人夸夸自己的儿子!”
我一时语塞,在我看来不值得一提的成绩,在父母眼中也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一种值得自豪的,也让父母高兴许久的一件事。
有的人一路充满鲜花与掌声,他们自然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失败者的高考情结。在我决定不再复读第二年时,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了一所专科学校。
当我看到我所期待的大学与我想象中的相行甚远,我的决心动摇了,我甚至想再次回到那苦不堪言而心有向往的高中生活,懦弱的我终究还是与现实达成了和解,接受了我的专科学校。
即使与现实妥协的我,心底仍埋藏着一个高考情结。在高考面前,我还是一个失败者,为了不再受这个高考魔怔,我参加了专升本考试。即使专升本成绩不错,两次的高考失败仍是无法跨越的大山,既然无法跨越,不如让它成为我心中的屏障,来抵御我以后的失败。
或许当时我屈服于命运的安排,第一次高考考的不好,还可以为自己找些许借口,没有好好用功学习。可第二次还是如此不尽人意,是我不努力吗?是我不用功吗?我无法给出自己答案。
成也好,败也罢,两次的高考失败像是我必须经历的一种考验,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人生财富。如今的专升本成绩也恰恰为我的三次高考划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致我的三次高考!青春因你而精彩,人生因你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