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 那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

我不识字又怎样,我什么都不会因为我不识字



不识字又怎样,我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我不是还培养了几个大学生?我哪样比别人差。这句话不知被她说了多少遍,但凡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能背下这句话。但我知道她过得并不是很好......

说起不识字,可能很多人的反应那是老人才有可能的吧。老人指的是几岁呢?很多人觉得那肯定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才会。但是事实上不仅仅七、八十岁的老人存在一些不识字的人,在55岁到60岁出这个年龄阶段中的人也存在的不识字的人。

他们大多生活在农村,家庭贫穷,上面下面还有兄弟姐妹,年龄相仿,这一群体以女性为主。家境贫困,无法供几个小孩同时读书,那么只好牺牲女孩子,让男孩子读书,毕竟女孩子的长大了嫁出去就是别人的,而且女孩子不读书还可以在家帮忙干活。当然因为家境的原因,她们嫁得也不是很好。

我认识这么一位妇人,今年57岁,不认识字,从小生活在农村,上面有二个哥哥,因为要让给哥哥们读书,还得帮家人种田,读书这种奢侈品她是想都不敢想。后来嫁人了,生了二男二女,然而与其丈夫感情却不是很好,两人经常吵架。其与子女的感情也是一般般。

这个不识字的妇人,因为没上过学,文化水平有限,但是她从不觉得自己不识字就怎样。她总说自己不识字,还不是照样养活自己的子女们。她喜欢看电视,只要一坐下来就是看电视,但是看电视她从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故事,但她就是爱看电视。她生活在方言区,普通话是听不懂的。有一次,我问她,你听得懂吗?她说听不懂啊,我不认识字。我问她看不懂为什么一天到晚看电视呢?她说,不看电视那会被人说傻的。有一次,她在看当地电视台的节目,用当时的方言讲的,我问她电视说了什么,她居然说不知道,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或许电视对她来说,只是无聊的安慰品。

她爱跟人争执,她谁也不服,她总是说自己不识字,但是她的子女们都上了大学。每次她与她的子女观点不一样的时候,她就会说,你们长大了,翅膀硬了,识字了,不认娘了。要不就是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道理全不通。她是自信的,又是自大的。

可一旦有什么事,她马上又会说,自己不懂,自己又不识字,这一点,她又是自卑的。

她一天到晚反反复复说的就是那么几件事,她的子女都上大学了,她以前嫁给她老公多少穷。

她既自信又自卑,看到别人好的,又羡慕又妒忌,明明心里很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有什么事对喜欢夸下海口,总觉得自己的就是好的。

她最爱和人讨论的就是,她认为全村的人称呼应该按辈份来称呼,而不是以她嫁过去的男人辈分来称呼,比如说,某位阿婶比她小辈,应该叫她老姑才对。那个老叔和她平辈,叫他兄就好,不用称老叔。每一次,关于这个问题她都可以自言自语说上半天,列举了许多人。有一次,她儿子的同学第一次来她家,她又开始对此问题发表她的长篇大论,她儿子的同学听了之后,问她,如果一个生了一个小孩,这个小孩的辈分比这个妈妈大,那么小孩称她的妈妈是称名字还是称妈妈,这个妈妈叫她的孩子是叫名字还是叫叔叔。妇人听完懵在哪里,过了好长时间才说,当然是叫妈妈儿子。她儿子的同学说,要是这么叫,那这个妈妈和她儿子就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妇人听了马上就说,“哎呀,我不懂,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懂什么呢。我又不识字。”然后就走开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她提起这件事了。

我曾跟她说,要不要学习识识字,她说,她不识字不也过得好好么?然而要是买了什么东西,她全看不懂字,又要麻烦人帮她介绍。这个时候,她又说自己不识字。

她是一个又自大又自卑的人。她的自大来自她自以为不识字上,她的自卑也来源于她的不识字。她的一生,终究在不识字的自豪感和不识字的自卑感上左右徘徊。她,是一个特定时代的产物,同时,她自身也带着一定的劣根性。不乏有一些人没上过学但还是通过自学认识了字,毕竟自己的兄弟有上学,可以跟自己兄弟学习。

妇人的悲剧就在于她的封闭思想上,因为思想封闭,她觉得自己不识字没什么,因为思想封闭,她看到那些识字的人的子女没有考上大学,而自己的子女却考上大学,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光荣。但是看到别人在讨论许多事自己又不懂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不识字真的很亏。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识字教出的孩子那么好要是识字了那还更了得。

不识字的她有不一样的人生,不识字的她在如今信息时代里觉得陌生。她的孤独只有她能懂,她的自负也只有她能懂,她的自卑也只有自己才明白。


「把真实生活讲成故事:简书真实故事征集计划第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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