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如约来到老地方,将这个月的“工资”交给多罗茜。
打交道的两年来她好像没怎么变样子,我看着坐在转椅里不停用脚蹬地毯左右摇晃的女孩,依然是瘦骨嶙峋没有发育的样子,难以置信她已经十八岁了。她打开信封打量了一下钞票厚度,吹了个不甚熟练的口哨:“哇哦,真有你的,大丰收呀。”
她递给我一张一次性的消费卡。
我随口问道:“你快要高考了?”
多罗茜点头:“已经给D大学交了推荐信。”
我不无恶意的微笑:“真希望你快些毕业,来体会下我现在过的日子。”
“耐心,耐心,”她笑眯眯的:“你也就只剩最后一个月了。要知道,一旦拿到了请柬,什么实习工作社会压力法律制约,通通去他妈的吧。”她冲我俏皮的眨眨眼睛:“陆,你就要飞黄腾达了!”
我心情复杂,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但是现在表达出质疑,只能印证我自己蛰伏的两年是犯蠢。
自从我第一次相信他们开始,我就没有退路了。他们不会逼迫你,只会巧妙地让你越陷越深。
我看到了多罗茜眼中的狂热。没关系。还有更年轻的、“国家的希望”同样深陷其中,为黑色请柬陪葬。
我至今都记得,高考前收到的那封奇怪的邮件的最后一句话。
“……看,他们都是你所认识的优秀的人,如果没有得到请柬,他们只会是默默无闻的普通的聪明人,绝对、绝对混不到优秀那一步。”
我把宝押在了邮件中许诺的捷径上。
一个月后,我将揭开谜底,验证我放弃正常人实习、工作的这两年,是否是一个笑话。
多罗茜给我的是高级餐厅和酒店的消费卡,每个月我将从各种不光彩的手段获得的钱交给她(这个孩子竟然是我的上线),她都会奖励我奢侈的大餐。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的穿着西装来认真享受到最后随意套件衬衫坦然地坐在这里品味大厨的技艺,我只用了半年。连多罗茜都说我的适应能力强的让人惊讶。
提高阈值的过程,有的人习惯更优质的生活后总会开开心心的对待,有的人就会觉得不过如此,我显然属于后一种悲观者。但是“组织(原谅我不知道该称呼它为什么)”寻觅的似乎就是我这种人。
——对生活没有热情。
“不止如此,”那封邮件解释道:“你看这个社会,聪明努力和外表魅力不会许诺你高枕无忧的生活和财富,阶级的固化也不想你想象的那样容易打破。当然你坚信靠自己的力量可以有个光明的未来,你可以关掉这封邮件并且永远的删除它——我们不需要你这种天真的蠢货,假如你已经感到焦虑,那么欢迎你加入。
我们已经对你做过大致的调查,只要配合我们,你就一定会得到黑色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