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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谁不曾有过白月光？那曾是我们内心深处最珍而重之的秘密。无论有着怎样的结局，都不舍得怪罪。 或许，我们贪恋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段，单纯而真诚的岁月。
一
“听说秦川也来北京了。”
高高的吧台前，闺蜜突然提起一句，许丹淡淡的嗯了一声回应。
刘馨悄悄侧头看一眼许丹，她似乎毫无察觉，只专心盯着自己的指甲。
酒吧交错的光影里，许丹半张脸隐藏在昏暗中，刘馨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不打算见见他？”刘馨小心翼翼的问，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她不该在许丹面前提起这个人的。
许丹似乎笑了声，她微微倾身举起面前的酒杯。即使刘馨已经和许丹认识十多年了，可还是会被那双眼睛迷住。
许丹的眼睛细长，眼尾微微上挑，一瞥一睨间有种别样的风情。她觉着任谁看一眼，都会忍不住沦陷。
此时这双眼的主人虽然面上带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欢喜。
“有什么可见的，”许丹开口，“我们有缘无份。”
二
许丹和秦川相识于初中。那时的许丹出了名的顽劣，而秦川却是学校里始终如一的学霸。
少年清秀挺拔，擅长诗词，冷清如玉，富有才华。
这样的男孩在一群闹腾的皮孩子中与众不同，宛如鹤立鸡群，许丹从第一天见面起就注意到了他。
从那以后，她眼里只有他一个。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
从最初一无所知的懵懂，到后来的长大成人，许丹的外貌身体和心理无一没有变化，唯独对那个少年的真心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秦川，这两个字她曾在心里描绘过无数遍。
十年的时间，从暗恋到明恋，到后来短短两个月的恋爱，许丹从最初的卑微关注到后来的狠心断开，所经历的心理历程，秦川从不曾了解。
也不会有机会了解。
许丹不知道别人的暗恋是怎样的，那个时候的她还很傻。背着大人偷偷抱着手机等待秦川的回复，每隔几秒就忍不住看下手机，绞尽脑汁寻找能和秦川聊天的话题。哪怕对方的回复只有寥寥一个“嗯”字，许丹都能激动的脸红，咧嘴笑成傻子，反反复复回味半天。
一边拼尽全力想了解对方的全部，一边又极其笨拙的掩饰自己的慌张和在意，生怕被对方看出来自己喜欢他。
许丹勾起嘴角，那时的自己，真是傻的可怜。自以为隐藏的极好，其实早就被看了出来。
少女隐秘又荒唐的心事，在单纯又不会遮掩的年纪，哪里能藏得住呢。
最终只瞒住了自己，收不住的目光早已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只有自己还一直傻傻的以为无人知晓。
是啊，那些年里，她的目光总是会不受控的转向秦川，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多么天真。
暗恋的惴惴不安维持了几年。
而挑破，只在一瞬间。
许丹记得，那是在高三。
新换的位置。
许丹和秦川中间隔了一个高挑的女生，晚自习下课，女生要离开，秦川还没注意到。
许丹笑着说，“还不快给美女让空~”
等女生过去后，许丹听到秦川压低的声音，“吃醋啦？”
她抬头，男孩面上带笑，眼角的泪痣显得异常动人。
许丹不受控制的脸红，等到家后才惊觉自己暗恋的事情可能已经被本人发现了。
怎么办？
许丹开始考虑怎么让自己拉肚子不能去上课。
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假装不知情，或许，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暗恋他，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不过，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也有好感呢？
长到18岁，许丹第一次失眠，一夜未安。
那时的少女涉世未深，仅仅是暗恋这件事，便足以占据她全部的心神。
时间如梭。
大学时，二人并不在同一所学校，不过距离很近。拜之前的暗恋所赐，许丹为了能让自己配上秦川，高中也在奋力拼搏，所以最后结果也不差。
相识十年了。
许丹觉着是时候挑明了。
于是精心挑好礼盒，一封情书寄去。
上天眷顾，美梦成真。
许丹那一刻以为，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不然怎么能抱回这么清秀可爱优秀善良又负责的少年郎。她确定了秦川就是自己想一辈子一起走下去的男孩，她会竭尽全力做好现在的女友，和未来的妻子。
直到她发现，他原来是个那么拙劣的谎言家。
三
秦川的每一次坦白，原来都是欺骗。
没有谈过恋爱，却接连有女生找上来，最后的解释是不是恋爱，只是暧昧过一段时间。
没有过喜欢的人，却曾为了一个女生远赴千里，并承诺自己会一直喜欢她。
说会对自己好，却从不主动从不关心，对什么问题都是你喜欢就好。
许丹在想，这个人原来真的这么惜字如金吗？
直到许丹偷偷看了一次秦川的手机。
才发现，哦，原来他也可以很温柔很健谈。
只是，对象不是自己。
可是，十年的感情到这一步，她不舍得戳破。
她想，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一位女性朋友向秦川哭诉，哭诉自己与室友不和，好想秦川陪陪自己。
许丹不想他去，在此之前这个女生已经以各种理由找了他很多次。她认为这样的女生行为不太恰当，明知道别人有女友还这样未免过分。
秦川面色冷漠，你家境好，从小被呵护着长大，当然没有什么痛苦。我以为你很善良的，没想到你这么狭隘，真是看错你了。
然后甩手离开。
这样的场景还真是熟悉的可怜。
许丹沉默一阵，最终无力垂头。
她知道，这段感情她终究是要结束。
果然，时间来的很快。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她看着他接到女生的电话后匆忙离开，忽然觉着医院的座椅冰冷的刺人。
泪水无声滑落。
第二天，她提出分手。对方很痛快。
离开的时候，许丹想，或许这样才是最好。
其实十年来，自己不过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罢了吧。
毕竟这种时刻，只有她一个人心如刀割，几近窒息。
不仅是痛苦，更是无力。
她不会去评判他。她只觉着自己可笑。十年来的所有心理挣扎似乎是个笑话，所以的坚持在一瞬间全部崩塌。
可她还是要谢谢秦川。
毕竟没有他，或许自己当初就不会那么努力，也不会对每天的生活充满期待。
四
秦川说，她家境好，说她一路被呵护着。说她不懂，说她作。
她很想说不是的，却又觉着已经没了开口的必要。
她在校开朗活泼，为人大度，讨人喜欢，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她。
秦川最初还不明白为什么在电影放到感人片段时，许丹的哭泣却没有声音。他还误以为许丹睡着了。
许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会大声嚎哭。
大概，是在过往的岁月里缄默了太久。
许丹轻弹下酒杯，玻璃杯发出一声细小清脆的声音。
回忆倒拨，她想起那时的日子。
昏暗的房间，绝望的母亲，暴躁的父亲，无止境的争吵，不停歇的暴力。
她受着亲戚莫名的恶意长大，被势利的邻居排挤唾弃。
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的恶意可以释放的那么彻底。
就因为她的父亲没本事赌博欠钱，所以她也要被欺负吗？
她想，秦川大概永远都体会不到那种惶恐与无助，半夜宁可睡在街角冰冷的石头上，都不敢回到只有一个醉酒暴力父亲的家。
那些年的苦难，她从不想对谁说。
如今。
现在已经是二十五岁的许丹已经有了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心态。
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纵使有过再多恨，纵使他对曾带给自己的直接伤害和间接伤害有多深，有多痛苦，他有多无知觉……
如今看到那张熟悉苍老又异常讨好的面容，和母亲释怀开心的笑容，她都无法再说出一句谴责的话。
过的好吗？
唔。
许丹想了下，现在确实还不错。
过去，就过去了吧。
只是未来，她好想遇到一个真正爱她待她温柔的人啊。
她实在，是有些累了呢。
五
许丹这次的沉默很久。
刘馨知道她已经分手了，却总为她感到不值。
这个姑娘，她打小认识，她知道许丹有多好，又有多不容易。
想着许丹曾那么用心专一的喜欢一个男生，利落果断的拒绝其他人，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她就感觉好不值得。
十年的时间，她知道许丹经历过的所有煎熬。她本以为二人会长久幸福，哪知一切却如浮光般短暂。
人生。
真是虚幻如梦。
刘馨忍着没有破口大骂，许丹看着她隐忍的小脸再次觉着自己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好幸福。
“没有不值得。”
许丹开口。
她早已经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秦川。
那个男人自己看了十年。
她的身体和大脑早已记住了他在场时带给自己的感觉与反应。无论他怎么遮挡，她甚至不用看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也猜到了这次秦川来北京的目的。
找刘馨，约自己出来，估计没少挨骂吧。
“已经过去三年了，”许丹微微偏头，看向那个方向，“十三年里，我对他从来没有过怨恨。也希望他早日收心，找到自己的有缘人。”
昏暗里，男人的头似乎更低了。那只许丹看过无数次的修长手指颤抖的握不稳酒杯。
“我祝他幸福。”
话已尽，酒变得无味。
许丹起身离开，转身时，刘馨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在光影中坠落。
喧嚣和过往一同被留在身后，许丹背着包，如释重负。
秦川，谢谢你，曾路过我的少年时。即使结局并不美好，但那些年里，你无知觉的带给我的一切希望与光明，无一不成了我前行路上的勇气与动力。
所以秦川，你不用对我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