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马蹄声声。
六爷半眯着眼斜躺在马车里,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的玉茶壶,不时喝一口,好不惬意。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怎么了?”“六…六爷!不好了!”马夫惊慌失措的说:“是金眼雕!”
说起这金眼雕,可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六爷经过的这个地方叫金眼寨,不过一开始它可不叫这个名字。十七年前,这地方是被另外两股势力——白家庄和鲁家寨一起占领的。虽然时有擦枪走火,但由于两家实力相近,而这又是商人运镖的必经之路,油水颇多,所以多年来也算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夜里,白家庄的庄主和鲁家寨的寨主突然死在自家的卧室里。两人死状极惨,嘴中塞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上眼皮被活生生割掉,眼睛周围撒了一圈金粉。而作案者不是别人,正是这金眼雕。第二天,白家庄和鲁家寨的小喽啰们就被合并到了一起,这金眼雕自然也就成了新的首领,而这地方,也改名为金眼寨了。
再来说说这六爷。虽说是爷,其实还没到而立之年。大约十年前,六爷来到这城中,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而他也只是说自己在家中排行老六,所以让人们叫他阿六。不过仅仅五年的光景,六爷就成了这城里首屈一指的富商。六爷的称呼也传的越来越开。有人说这六爷是关圣帝君转世,也有人说六爷有深不可测的背景。不过,六爷对这些传言从来不肯定也从来不否认,久而久之,谈论的人也就渐渐少了,六爷倒也落了个清闲。
六爷走下马车,看着眼前坐在马上的金眼雕。“六爷,”金眼雕率先开口道:“你是有名的大商人,念你做生意还算仁厚,我们金眼寨从没有为难过你,今天自然也是如此,我金眼雕不过是想要你手中的玉茶壶罢了,还希望六爷识相点,老实交出来。”
这玉茶壶可是个宝物,有传闻说它原本通体洁白,而如今壶身却布满红丝,就像人的血管一样,诡异却妖艳。人们都说这是不祥之物,可六爷不听劝阻,日日将它拿在手里。
六爷缓缓开口道:“金眼雕,你可知这玉茶壶是不祥之物,你若是不介意,我府中还有一些宝物,你随便挑一件拿走就是。”“少他娘的给老子废话!若是不祥之物,你怎会天天拿在手里!我可是早就听人说,这玉茶壶所过之茶,汤色如血,活人喝了可以延年益寿,将死之人喝了则可以还魂续命!今天你这玉茶壶,老子是要定了!来人啊…”“且慢!既然雕爷这么想要,在下不会不给。只是这玉茶壶虽有奇效,也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六爷爽快!那还请六爷赐教。”“这第一,玉茶壶是有灵性之物,必须时常把玩,才能保持它的效用。这第二,雕爷若是什么时候想喝茶了,必须连饮三天,才可真正达到延年益寿、还魂续命的效果。”“好!我记下了!多谢六爷!我们走!”看着金眼雕渐渐远去,六爷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金眼雕夺了六爷玉茶壶的事很快传遍街头巷尾,人们都说六爷不过是个孬种,连个玉茶壶都守不住。
……
又过了三个月,金眼雕与人火拼的时候受了重伤,三天后就死在病榻上。坊间一直传闻,这玉茶壶根本就是假的,是六爷使的障眼法。不过自那以后,没了金眼雕的阻碍,六爷的生意愈发红火起来,这件事也就被渐渐的遗忘了。
入夜,六爷府中一个隐秘的小房间里闪入一个黑影——是六爷。六爷跪倒在地上,冲着面前的牌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牌位上写着:先严鲁公老大人之灵位。原来六爷正是当年鲁家寨寨主的儿子,幼时一直寄居在亲戚家,躲过一劫。父亲死后,六爷痛苦不堪,在一本古书上找到了复仇之法。六爷悄悄将父亲嘴中的石块替换为羊脂玉,数年后掘出,雕成这玉茶壶。因为六爷是老寨主之子,这玉茶壶对六爷来说,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可对外人来说,则是攻心的毒药。这金眼雕日日将其拿在手中,表面上不会有什么变化,精元却是日益损耗,受伤之后连饮三天,更犹如一道催命符,最终一命呜呼。
夕阳西下,六爷半躺在马车里,手中握着的变成了一个小巧的紫砂壶。远处城郊竹林中的一座荒坟前,静静的摆着一只白玉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