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疼治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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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一年内出现过偏头疼的大约是女性占比18%,男性6%,且对于城市居民跟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种病更集中。 全球统计有7.3亿人受偏头疼的困扰,一次发作的时间从4至72小时,每月发作时间在4天内。严重的患者,每月甚至有15天都处于偏头疼发作期。

直到现在,上市的药物,哪怕是处方药,治疗效果都不让人满意,最最好的情况,就是可以把偏头疼的发作时间减少45%。

但近几年出现了新进展,是关于神经敏感性的研究。这个方法研制出的偏头疼药,能把偏头疼的发作时间减少70%。

偏头疼这个病在古巴比伦的文字中都有记载,所以它并不是一个现代生活引发的城市病。最早古人应对的方式都特残忍,他们基于的认知是有邪祟入侵,所以治疗手段倾向于驱魔式的行动。

那时候放血疗法都是最轻的,比较严重的有:头发剃光,然后用烧红的铁条烫头皮或者在头盖骨上钻孔。古埃及还有用头顶鳄鱼的方式治疗,古阿拉伯是头上绑鼹鼠。19世纪的时候,因发现了电现象,所以马上也用在医疗中,就是让头疼的病人泡在通了电的水里。

相比来说,头顶鳄鱼或绑一个鼹鼠是最更安全的,因为这个病大都是不损害身体健康,只是疼。如果为了治疗疼痛,把皮肤都烫伤,甚至把颅骨搞坏了,那真是得不偿失的做法。

但全世界的古代人对这个疾病都没有什么科学认识,所以从前怎么治的都有。

对这个病的第一次突破是1920年代,医生们第一次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脑部供血上,这是依据两种现象:

一个是头疼发作的时候,这种剧烈的疼痛有节奏地跳动,这个节奏跟脉搏是一致的,而脉搏是供血的,所以就感觉它跟供血有联系。

另外一个是有些病人在疼痛发作的时候,如果用比较大的力量压迫颈动脉,就会感觉疼痛缓解了,而颈动脉是给脑部供血的,所以又一次证实了它跟脑部的供血有关系。

这次的发现也让医生们从解剖学上弄清了头疼的原因,原来不只是偏头疼,其它一切的头疼,比如像高血压引发的,或者感冒发烧引发的头疼,也都是一个原因,就是硬脑膜上的血管过度充盈,挤压了上面的神经,产生了痛觉。

那与此同时,在一战中,医生们还发现了有些士兵因为吃了过期的粮食,导致手指头脚趾头缺血坏死。

仔细分析为什么会坏死,就发现原来过期的粮食里头有一种叫做麦角胺的物质,会强烈地收缩血管。

那这两个完全不相关的现象就联系起来了。如果服用适量的麦角胺是不是也能让硬脑膜上的血管强烈收缩呢?那这么一收缩,血管之前过度充盈的状态就不在了,那头疼是不是就消失了?所以治疗严重偏头疼最早出现的有效药物是从麦角胺开始的。

第二次突破是从1970年代,那个时候欧美的心血管药物,抗抑郁的药物逐渐增加了。这些药物都是需要长期服用的,所以多少都带有副作用。而这些副作用又导致一些本来用于心血管的药物,最终却用于了其它的疾病。

那用于偏头疼的后续药物,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的。当时有一些是用来缓解心律过快的药物,还有一些抗抑郁的药物被发现有缓解偏头疼的副作用。之后,也会拿来治疗偏头疼。这些药是以曲坦类为主。

但它们有个缺点,就是只能在头疼发作之后吃才管用,之前没发作的时候吃,也不能起到预防作用,而且起效的时间不快,甚至有时你头疼就开始吃,结果过了两个小时才逐渐起那么一点作用。

第三次突破就是现在了,这个是源于1990年代之后的神经学突破,人们掌握了更多疼痛发生的原理,其中三叉神经疼痛是大脑最主要的疼痛通路。科学家就希望把这条通路给阻断,这样就能终止感受疼痛了。

一个神经通路被激活,一定是有一种物质出现导致的,那如果把这种物质找到,大概率说,对治疗头疼就会有一定影响。方法就是比较正在发生偏头疼的患者,他们的血液中,跟那些正常人的血液中的成分,有哪些是不同。后来就瞄准了一种物质,叫做降钙素基因关联肽,简称 CGRP,每次偏头疼患者发作的时候,它都大量出现,然后跟三叉神经上的对应的受体一结合,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只要结合上了,神经的兴奋就开始了,这三叉神经一兴奋,就会造成剧烈的疼痛。

那么怎么抑制住这个过程呢?

这就跟很多的过敏药的开发原理是一样的,就是:

设计出一种小分子,让它外形跟真正的 CGRP 很像,但是跟三叉神经上的受体结合却不会导致兴奋。

这新药的研发已经走到了临床二期了,挑选了380个最最严重的偏头疼患者,他们都是每个月偏头疼发作时间超过14天的患者。用了这种类似于免疫的方法治疗,平均疼痛的天数减少三分之二以上,这里甚至还有16%的患者在接受了治疗之后,3个月时间里一次偏头疼都没有发作过。这种平安无事的幸福感,重度的偏头疼患者几乎是不敢想象的。因为之前没有任何药物可以预防这个病的发生。

那现在怎么办呢?

只需要每个月打一次针就能有这么好的效果。我想,如果药物最终上市,我们中很多同学都会因此受益的。

不过,有待突破的问题还有很多,因为我们现在等于找到了终止疼痛的方法,我们只是观察到那些顽固的偏头疼患者血液中 CGRP总莫名其妙地高上去,我们只是把它能够占据的位置用其它小分子代替了。但至于说为什么这类人血液中 CGRP 会高?是不是身体有其它的异常才导致高呢?我们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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