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记忆有多长

猫的梦是什么模样

这是每只猫的秘密

楔子  猫十九

昏迷之前，我看到了一群穿实验服的人类，他们把我的兄弟姐妹们扎晕后逐只装进了笼子。像往常一样，我是最后一个被发现的，我想逃走却被一双大手捉住了，我来不及反抗就陷入了黑暗。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其他猫猫们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我看到不远处的蓝莓和金卓，我喊了他们，可是无猫回喵。旁边传来一阵“呼噜”声，那是十六-一只嗜睡如命的男胖橘。我伸出爪子用力地踹了他一脚，可惜他不但没醒还翻了下身子继续呼呼大睡。

我叫十九，是主人蓝山第十八只猫，因为他说十八不吉利会带来噩运，所以，就直接跳了一个数字给我命名。

我的视野只有普通猫的一半，因为有一只眼睛瞎了，始作俑者是领养我哥哥的人类。我那时刚出生不久，他就强行扒开了我的眼睛。因此，在遇到主人之前，我极其讨厌人类。

因为我的瞎眼，妈妈总是担心我会被其他猫歧视。她总教导我要学会接受命运，要勤加练习卖萌这项生存技能，说不定哪天也会像我哥哥一样被人类收养，从此就能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了，兴许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呢。妈妈说过猫生如人生，同伞不同柄，同猫不同命。和我不同，同母异父的哥哥是只混血蓝眼大帅猫，更重要的是他自带萌猫气质，天生就讨人喜欢，估计他现在应该在某个地方过着高富帅的圆满猫生吧。

妈妈说一只猫一生中如果能拥有个温暖的家就算是猫生圆满了。她为了给我找个靠谱的主人，经常去亲近人类，可惜人们并不喜欢我，反而更喜欢妈妈。有一次，妈妈被一个老年人领养了，但她因为担心我就偷跑了出来。妈妈说希望可以陪我久一些，可不久她就去世了。

十六的震天呼噜声打断了我的回忆。这里非常安静，安静得可怕。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主人要把我们卖掉？我看了一眼蓝莓，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要知道蓝莓可是主人最宠爱的蓝渐层猫咪，所以，就算主人卖了谁都不会卖了蓝莓的。

 突然，四周亮起了黄色的光，我立即警觉起来，下意识用前爪捂住了眼睛，这是我的本能，我想保护另外一只眼睛。

我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这是警方提供的信息。大家参考下：蓝山，男，36岁，因涉嫌谋杀被警方逮捕，但他本人一直保持沉默。蓝山和一群猫居住在郊外的一座废旧工厂内，那里没有任何监控。我们协助警方调查。注意了，这次的对象是猫猫，要仔细着点儿。”

“云博士，这次我们能成功吗？”

“必须成功。毕竟是和警方第一次合作，也是我们实验成果的重要检验。”

他们将笼子一个个拎走了，快轮到我了，我急忙趴下，闭上眼，装作昏迷。

“这个嫌疑人真的很奇怪，已经快两天了，硬是一声不吭。”   

“是啊，所以啊，咱们老大的读梦技术才派上用场了啊。”

“不过啊。读猫的梦还是第一次呢。说是读梦，其实很多时候是记忆。所以，新来的，期待吧。”

“读猫的梦和记忆。有趣。” 

壹  梦相见

我面前站着一只半米高的机器猫，它有着白色的仿真毛，僵硬的肢体语言，说着机械的猫话。

“欢迎来到云梦实验室。您好，我是机器猫圆周率，很高兴认识您。今天我们实验室希望您配合我们一项读梦实验，目的是帮助您的主人洗脱嫌疑。如果您愿意的话，就在这里按上爪印。”

“要是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充分尊重每个生灵的意志，即使你是一只猫。在我们研究所里，所有动物都是自愿参与实验的。关于您主人的情况，我可以给您看录像。现在，他正在接受警方的审问。奥，对了，您的其他同伴都已经按了手印了奥。尤其是那只蓝渐层一听主人有难，第一个按了爪印呢。你在犹豫吗？难道您不喜欢您的主人吗？”

“主人他犯罪了吗？”

“不知道。老实说，他那么喜欢猫咪，应该不是坏人，可是没有人证明啊。请问，您考虑好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我在想要是蓝莓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催促我按爪印。

“这项实验叫梦回。就是您进入梦乡后，机器会读取您的梦境，不过据说这梦多半是旧时的记忆。具体的情况，我一只机器猫也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资格接受实验。这是注意事项，也请您知晓。”

我在机器平板上按上了手印，五瓣粉色的猫爪印在屏幕上清晰可见。我没有看那些注意事项，根本没必要，反正我也看不懂。

之后，机器猫带着我来到了一个插满管子的实验舱，那些长长的管子让我感到恐惧。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再见，亲爱的十九。”机器猫消失了。

我进入了实验舱，脚下一片冰凉，我不喜欢这个阴冷的地方。

“猫猫，乖，不会疼的，不要害怕。”一个双温柔的手摸着我的脑袋。这是个养猫的女人，我闻到了一丝微弱的猫粮味道，我猜她家应该有一只娇气的同类。

突然，另外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尾巴，我尖叫起来，出于本能我咬住了他的手，结果弄得满口橡胶味，我咬到的是一只手套。

“哎呀！好凶的猫啊！瞎了眼，长得也不好看。”

“查尔斯，你那么粗鲁干嘛？猫猫会害怕的。”

“这只猫真不讨喜，肯定不得主人喜欢，估计也读不到什么线索？”

“每只猫猫都是可爱的，没有丑的。就算有丑猫，也比人可爱。因为人丑陋起来才是真的丑，是真的可怕。”

我想人类果然很讨厌。很快，我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第一梦

天空飘着雨，我独自走在一条泥泞的路上，地上到处都湿漉漉的。我最讨厌这种天气了，因为毛发打理不干净。两只黄狸花经过我身边，邀请我去她们家做客，说刚刚端了一个老鼠窝需要庆祝一下。我摇摇头表示没有兴趣。我性格孤僻，自从妈妈去世后，我就不爱说话了，更不想和别的猫结伴生活。有时候，我有些怨恨妈妈，她就那样走了，留下我这样一只不讨喜的瞎猫独自活在这没有期待的世界上。她临终前希望我找个主人，我说我不想，她叹了口气说就当替她圆个梦吧。

轰鸣声呼啸而过，一辆车疾驰驶过，我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身泥点子。我有些崩溃，但是这里没法清理，我需要找个干净的地方去。我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估计这里是妈妈说的旧城郊区，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一如我此时的心情。

“你好。小狸花，需要帮忙吗？”同类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蓝莓，你喜欢它？不要吧，家里的猫猫已经够多了。”

一个戴帽子的瘦高男人抱着一只蓝渐层站在了我的面前，那是一只很漂亮却有些老的猫咪，比我妈妈还老很多。我闻到了一点点鱼罐头的味道，我不禁感慨这只同类命真好啊，她主人肯定很宠她，给她买这么好的零食。我舔过一次这种零食，那可真的是人间美味。有一次，妈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猫罐头盒子，盒子里残留了一点肉渣渣，妈妈把渣渣全部留给了我，我吃完了渣渣，然后舔了那只盒子两天两夜。

“小狸花，你要去哪里？”

我不想说话，我觉得一只富贵猫无缘无故向一只土猫示好肯定没好事儿。

“蓝莓，我们走吧。它应该只想自己呆着。”

“小狸花，我住在前面的厂房里，你可以来找我玩，我给你好吃的啊。不要怕，我的主人很喜欢猫猫的。”

“走了，蓝莓，再不回去，金卓它们该拆家了。”男人抱着那只啰嗦的奶奶猫走了。

雨可真大，豆大的雨点儿砸到我的身上，不一会儿，我就变成了一只落汤猫。我不得不快速跑到旁边的一块石板下躲雨。可是，又冷又困的我没有发现台板上的裂痕。“咔嚓”一个雷之后，暴雨下得更大了，石板突然塌了，我的腿也被砸断了。我使了吃奶的力气从碎石里把腿拔出来。腿上火辣辣的，疼得让我丧失了知觉。我不知道去哪里求助，但是我想活着，我不想像妈妈一样死去，我必须往前走。

这一刻，我突然想有个家，就算是死也有个安放躯体的地方。妈妈死的那天，下着大雪，真的太冷了，我想给妈妈找点暖和的东西，她一直很怕冷。可惜，我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我捂着脸哭了很久。最后，我用祖宗的方法“埋葬”了她。你要问我是如何埋葬的，对不起，这是猫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终于，我再也走不动了，一头扎进了泥里。我知道此时的我更难看了，不但是瞎眼，腿也断了，以后就算活了，也是个残废了。我不想死在这样脏污的泥地上，就算是死我也要体面地去找妈妈。迷蒙中我仿佛看到了妈妈，我想她是不是要来接我了。

“小狸花，你怎么了？”是那只老蓝渐层的声音。

可惜，此时的我已经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了。突然，我感觉脖子一疼，我知道自己正在被移动。这一刻，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拎着我的脖子慢慢地走着。于是，我安心地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个人在温柔地替我包扎，我有些晕睁不开眼，我索性继续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睁开眼，满眼都是猫脸和猫眼睛，中间最大的一张脸是一个男人类的。男人笑着摸着我的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他家里有好多只猫啊，估计有十几只吧。

“蓝莓，给它起什么名字好呢？”主人一边给我换药，一边自言自语。

这人特别奇怪，他总是跟猫对话，其实猫听不太懂的，谁知道呢，也许他只是想说话罢了。

我环顾周围，这里虽破旧，空间却很大，破破烂烂的东西一大堆，轮胎，木柜子，电脑桌，花盆，还有一些不知道的乱七八糟杂乱无章地东西布满了房间。不过这样无序的布置场所绝对是我们猫咪的乐园。

过了好久，那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蓝莓跑过来给我介绍：在猫爬架上玩耍的金渐层叫金卓，趴在轮胎上睡觉的胖橘是十六，喜欢啃桌子的黑猫是十二........我大概总结了下，十以前的猫都有名字，十一开始就是数字了。

“十九，就叫十九吧。”

“为什么不叫十八呢？明明是第十八只猫啊。”蓝莓喵喵地上到主人的桌子上。

“你是在抗议吗？你又不会数学还知道十九不对吗？因为啊十八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会带来霉运的。”

我对名字没有异议，十九也挺好。从此，我从人类口中的瞎眼狸花变成了“十九”。我有名字了，有些开心。主人是个温柔的男人，说话声音很轻，脸上总是带着笑，我不讨厌他。

我腿上的疼痛减少了很多，我趴在软软的垫子上，昏昏欲睡，突然肚子咕咕叫起来。哎，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一只猫爪推了一碗猫粮过来，是蓝莓，她示意我吃她的猫粮。我吃到了一颗，很香很脆。完了，眼睛有些模糊了，猫粮被弄湿了，真讨厌。

蓝莓伸出爪爪：“欢迎，十九，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主人分给我一个有缺口的瓷猫碗，他还用一些木板给我订了个窝。我趴进软乎乎的窝里的时候，觉得无比得安心。我在心里对妈妈说：妈妈，我有主人了，我有家了，还有了其他家人。

主人虽然没有抱过我，但是每天给我煮鱼饭吃。我吃不完的都被那只胖橘偷吃了。我很感激主人，但是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卖萌这项本事我不在行，我天赋不好，后天也无法精进。再说了，我前面有17只同类，它们大多数卖萌技术超强。我很少能够近主人的身，每次吃完饭，猫猫们去找主人撸毛，只有我和那只又冷又酷的黑猫十二傻站在最远的地方。十二喜欢独来独往，有时候会单独出去，主人也不管他。

蓝莓在我来这一周之后就开启了老母亲话痨模式，天天给我灌主人完美迷魂汤。蓝莓是一只忠诚的猫，她说等她死了之后，我要替她陪着主人。这么远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啊，所以，我通常都不做声，可蓝莓似乎很着急，非要让我答应她的要求，就差让我签字画押了。

我告诉蓝莓，我讨厌人类，但是她和主人是我的恩人，我会报答他们的。蓝莓不认同我的观点，她说这里是我的家，我应该是守护自己的家，不是要报答谁。

听蓝莓说，我主人是个宅男，靠父母留下的一点财产和他自己用电脑接私活来养活自己和我们。他没有朋友，更没有女朋友，只有手机和电脑。蓝莓的这些话我也没当真，都说猫没什么记忆力，我才不信蓝莓能够记得那么多，即使她真的跟了主人十七年。

蓝莓是主人最亲近的猫，很多时候是陪着主人在电脑桌上熬夜，于是，她那温暖的窝就被逐渐胆大的我霸占了，谁让她的窝比我的暖和呢。蓝莓对我的偏宠，引起了其他猫咪的不满，尤其是二号猫猫金卓对我的态度甚至可以称之为敌对。我俩经常打架，幸亏蓝莓是只奶奶级的老猫了，要不别猫还以为我俩争风吃醋呢。

蓝莓是主人第一只猫，主人把她当作亲人，只听她的。我猜，从二号到我，所有的猫猫，都是主人听从蓝莓这个大家长挑选的。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主人也把蓝莓当妈妈了呢。

蓝莓喜欢后山的斜坡，我经常陪她去那里玩耍，那里有很多野花还有蓝色的蝴蝶。我很擅长抓蝴蝶，但是每次我捉了给她，她却都放飞了。蓝莓说蝴蝶和我们一样也是可爱的生灵，让它飞起来比抓在手心里美丽。

阳光很好的日子，主人会带我们去山上晒太阳，他能用口琴吹出悠扬的旋律。我和蓝莓会趴在草丛上睡觉。有一次，我梦到了妈妈，我告诉她，我有家了，主人对我很好。妈妈笑了。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我。我睁开眼，呈现在我眼前的是细眉毛，大眼睛，黑头发，大口罩，这人是云博士。

云博士将我抱起来，轻轻地摸着我的头。

“蓝莓死了。”

贰   家的梦

我不能接受蓝莓离开我这个事实，我开始尖叫。但是我没哭，蓝莓说过男子汉不能哭。我想到了自己有的命运。主人是蓝莓带给我的，家也是蓝莓给我的，如果蓝莓没了，我会不会被抛弃？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孤独无比，我想也许有蓝莓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要去看蓝莓吗？”

“不，她不会死的。你骗猫。”

我再次抓狂了。云博士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我睡去了。

云梦实验室总控区，大屏幕上回放着18只猫的梦境和同步分析。按照时间顺序，蓝莓的记忆是最早的。那时的蓝山只有18岁，他穿着深蓝色的学生服，脸上洋溢着微笑。蓝莓是蓝山的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蓝莓和蓝山相处得非常好，它陪着他度过人生最艰难的时刻。蓝莓的记忆温暖美好。最后，蓝莓是在回忆中死去的，神态安详得像睡着了一样。

云博士一个个看过去，她发现所有猫的记忆，都是从蓝莓开始的，大多数是美好温馨的记忆。其中，那只叫十六的胖橘最有意思，梦里全是猫粮和肉酱，好在它还没忘了蓝莓，虽然蓝莓的脸总是在肉酱里出现的。这一幕引得实验室的人哈哈大笑。不过，有一只叫十二的猫很特别，它的记忆似乎有些偏差。

十二是一只高冷系黑猫，在它的梦里，一切都是灰色的。十二的母亲被车撞死了，它自己也被第一个主人虐待过。后来，十二变成了流浪猫，是蓝莓把满是是伤痕的它带回了家。十二梦里有一个有趣的地方，是关于十九的。

那天，蓝莓叼着十九来到厂房，蓝山是一副厌恶的样子。蓝山将那只断腿的丑猫丢到了厂房外，但是蓝莓很快又把那只猫叼了回来。如此情形反复了好几次，蓝山也被气笑了。

“蓝莓，我已经养不起多余的猫了。”蓝山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爱猫。

蓝莓喵喵叫起来：“我自己抓老鼠养它可以吗？我会照顾它的，求求主人收留它吧。”

蓝莓拍拍自己的饭盆，蓝山不知是看懂了还是妥协了，他摆了摆手。蓝莓去门外叼回了那只丑猫。蓝山开始给丑猫包扎，然后命名为十九。

“老大，猫的记忆可真有意思。”

“同一件事，每个生物的经历的阶段不同，解读也不同。而且这些毕竟是梦境，梦境和记忆或许有偏差。也许这是十二对十九的嫉妒，他潜意识里希望别的猫不被喜欢。”

“看来猫生也如人生啊！”

“老大，怎么办？第一轮梦回全部完毕，还是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可惜蓝莓死了，它是知道蓝山事情最多的猫了。”

“开始第二轮梦回。”

屏幕上亮起了17只猫的记忆。

云博士单独去了十九的房间。

第二梦

我伸了伸懒腰，来到了后山山坡上。我采了一朵蓝花，可惜路过小河的时候，花被水冲走了。我有些沮丧地站在河边，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只长相普通的狸花猫，和蓝渐层、金渐层、布偶、短尾等名猫都不能比，连十二那只冰块脸奶牛猫都比我可爱。听人类说猫的记忆很短，但是我的记忆周期好像格外长。我现在很烦自己的记性，如果我也像十六一样，天天睡觉吃饭其他一概不记得该有多好啊。十六的记忆只有一天，一旦出去就必定迷路，每次都是蓝莓把它找回来的。

“这猫真丑？”

我的尾巴被人踩住了，作为反击我咬了那人的腿。

接着，我被掐住了脖子。

“看看，眼睛也是瞎的，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放开它。”是主人的声音。

我一被放开就拼命地逃跑。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他让我想起了当初扒我眼睛的人类。原来，我对人类的恨意从未消除过。

我回到家，蓝莓把主人给她的肉酱特地留给我。我没有胃口，金卓跑过来把那肉酱偷吃了。我心情不好和金卓打了一架。金卓输了，趴在地上舔毛，然后愤愤不平地看着我。

“瞎眼的，我告诉你，是好汉猫就得讲个先来后到。你没来之前，蓝莓都会给我留肉酱，你来了之后，肉酱就被你给霸占了。我能不生气吗？坏猫，抢我肉酱，祝你出门被老鼠恶心死。哼。”金卓是一只金渐层，是除了蓝莓之外最受主人待见的，卖萌技术也是一等一得棒。

蓝莓走过来，安抚金卓：“金卓，你要懂得谦让，十九比你年纪小，身体也需要补充营养，等以后主人赚了钱，大家就有肉酱吃了。”

金卓立即来了精神：“肉酱！肉酱！”

其他的猫猫齐声欢呼：“肉酱！肉酱！”

金卓一巴掌拍到我脸上：“给老子喊肉酱!不喊拍死你！”

十六也瞪着一双圆眼睛看着我，意思是我要是不喊就要压死我。

我被迫和大家一起喵起来：“肉酱！肉酱！”

十二是只虚伪的猫，他只做口型根本没出声，可惜，别的猫没看到。

叁  坏的梦

第二轮梦回被一个意外打断了。蓝山听说蓝莓死了，突然发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后来，他开始砸东西，还把一个实习生给打伤了。

“云博士，怎么办？蓝莓的事情给他看了监控，他就是不信。”

“云博士，第二轮梦回，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是些猫咪日常。十几只猫都已经全部梦见猫粮了，估计是到饭点儿了。这些猫猫的梦境虽然很有趣，但是对我们没有太大用处。”

“云博士，十九是您单独看的，有没有新发现呢？”

“十九，你们不用管了，我来跟。赶紧给猫猫们喂猫粮和肉酱，休息好了再继续第三轮梦回。小李，你去安抚下蓝山，你告诉他，蓝莓的梦里，有留给他的话。”

有个女实习生哭了，她拿着那张纸：“老大，我也想养猫了。蓝莓真的是一只伟大的猫。她太让我感动了。她最后是真的把她的主人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这只猫有人的思想呢。”

“是啊，蓝莓真的像妈妈。去吧，给蓝山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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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博士来的时候，我已经睡醒了。一碗肉酱摆在我的面前，虽然我很饿也很想吃，但是我怀疑这个人类的用意，因此一口都没动。我现在比较关心梦回的结果。我并不清楚之前的两轮实验到底有没有作用，我自己的感觉就是睡了两觉，做了两场梦。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发现你是一只很特别的猫。你知道吗？我们读了18只猫的记忆和梦，只有蓝莓、你还有十二三只猫关于蓝山的记忆是最清晰的。可惜蓝莓没了。十二知道的也不多。现在只有你能帮助你的主人了。我不知道你能听懂多少。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

“我不喜欢人类。”我目瞪口呆，机器声从我肚子里发出来。我的喵语通过传感器竟然变成了孩子的声音。我吓坏了，要挣扎。云博士将我抱在怀里不停地给我顺毛，我才安静下来。我猜她家里的那只是我没见过的品种，干净安静深沉，让猫安心。

“对啊，她很温柔，是一只西森猫。她很懂事，也能听懂我的很多话。”

“别废话了。说说蓝莓吧，那个，她，有没有，有没有留话给我？”

“没有，她是睡梦着离开的。不过，我读了蓝莓的梦。她很忠于自己的主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以前应该有告诉过你什么，对不对？”

“我忘记了。猫的记忆很短。再说了，主人并不喜欢我。没了蓝莓，他肯定会抛弃我的。”

“没关系，每只猫都有选择的权利。”

“要进行第三个梦吗？其实那不是梦，我叫它梦回，因为多数其实是过往的记忆。”

“我不想被人类摆布。”

“我知道，你是一只有个性的猫。”

“我是一只普通的猫。”

“不，十九，你很厉害。你的记忆比普通猫要长十倍。你自己也应该觉察了吧。所以，你是一只很棒的猫。和我家的Princess一样优秀。要不要见见她？”

“我才不要和女猫见面。”

“好好好。你饿了，先吃饭吧。”

云博士把肉酱推给我，我终于抵不住香味的诱惑吃起来。

我吃完了，开始清理自己。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的主人因为蓝莓的事情情绪极其不稳定，还打伤了我们的实习生。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是要包庇什么人？还是他就是罪犯呢？”

“主人是个好人。他对我们很好，也没打骂过我们。我知道得并不多，而且主人和其他人没有多少来往。”

“没关系，尽力就好。”

“算了，别废话了，开始吧。讨厌的人类。”

我乖乖地走进实验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我希望这次梦到蓝莓，我想问问她，主人会不会抛弃我，主人是不是讨厌我。

第三梦

我一大早没有发现蓝莓和金卓，打算出门去找他们。下雪了，门外的雪地上，没心没肺的十三他们正在雪里玩耍，十二一如既往地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它真是一只比我还不讨喜的猫，天天挂着个冰块儿猫脸，像别猫都欠他几百碗猫粮一样。

我来到厂房后面，意外发现了地上的人类脚印。这脚印肯定不是主人的，因为主人昨晚又熬夜了，根本不会这么早出来，这到底是谁呢？我顺着脚印一路来到了厂里的另一处旧楼。楼上传来一阵人类的咳嗽声，接着，一个烟头从楼上掉下来砸到我头上。我听到下楼梯的脚步声，赶紧躲到一块石凳后面，我禁不住好奇探出头去看。

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长得和我主人很像。可是主人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啊。难道是弟弟？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这楼上，我来过，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法住。

“喂，老大，都办妥了。我办事儿，您放心。”男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烟，一看就是不是个正经人类。

男人突然折回楼，不一会儿就拎着个盖布的笼子下来了：“名贵猫啊？我这儿倒是有蓝渐层和金渐层，就是蓝渐层有点老，不过，金渐层还不错，我这就给您送过去看看？”

这笼子里肯定是蓝莓和金卓，我火气一上头，就冲了出来，我一口咬上了那人的腿。我记得这人的味道，一股烟臭味，就是上次掐我的男人。我口里溢满了血，这些血有这个肮脏的人类的，也有我自己的。我头很疼，我的脑袋破了，被那人用刀划破的，但是我不觉得疼。

“死猫，你给我撒手。”

“少元，你把刀扔了。”是主人的声音。

我落入了主人的怀抱，这是他第一次抱我。可是我知道我破相了，又丑了。

我醒来的时候睡在蓝莓的窝里。主人抱着蓝莓安抚她，一边的金卓今天也出奇地安静。我心想真好，蓝莓还在，主人也好好的，家还好好的。我希望刚才是一场噩梦。

“蓝莓，是我的错，对不起。放心，那个混蛋再也不敢来了。我保证。”

可惜，主人的保证并不作数，没隔几天，那个混蛋又来了。那天，我和金卓打完架出来遛弯儿，竟然又看到了那个恶人。他扛着一个袋子上了楼，不会儿又空着手下来了。

我上了楼，在二层的大厅里发现了那个袋子，我围着袋子走了三圈，然后，禁不住好奇，将袋子的一头挠开了，一点人的头发露出来了。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救命！救命！”那人在喊。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又是一个坏人，他会不会爬出来掐我。我害怕，我逃走了。

“好了，不要跑了。不要害怕。你安全了。”

我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云博士的，她身上同类的气息让我安心。

我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记忆。

“谢谢你！十九，你是一只勇敢的猫。”

云博士走了，留给我一张蓝莓的照片。我哭了。我希望能够帮到主人，希望蓝莓能够回来陪我，我不想孤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云博士回来了。

“十九，现在，你和你的家人们可以回家了。”

我趴在实验舱里不动，我不知道主人现在还会不会要我。

“十九，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鉴于你的优异表现，我对你的思维做了引导。简单来说，就是你是最聪明的猫了，可以基本听懂人类的话。祝你好运！”

肆  守护爱

案子破了，主人同父异母的弟弟犯了事儿栽赃主人，可主人曾经做了对不起他弟弟的事儿，就想帮他隐瞒。警方抓到了真正的罪犯，主人也洗脱了嫌疑，被教育了几天就没事儿了。

那天，是云博士送我回去的。我出了实验室的大门，主人已经带着金卓他们走了。我其实已经习惯了，也许主人从来就没关心过我，也许他是让我自己作出选择。

回去的路上，我站在车座位上看着窗外，路过红灯的时候，对面宝马车的车窗降下来，一只混血短尾猫探出头来看着我，眼神是傲慢且挑衅的。我不想理他，他就是我那个许久未见的哥哥，只是他早就忘了我。哥哥被一只手按回了车里，我看到了那人的脸，是扒开我眼睛的人，那人不再年轻，更丑陋了。哥哥的头再次露出来，对着我比了个不好看的猫爪，这一刻，我在想也许猫生也会被人生感染的。绿灯了，我和哥哥分道扬镳，应该不会再见。

云博士把我送到了厂房，跟主人做了交谈，我不知道她对主人说了什么。主人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些审视和冷漠。那天之后，主人像变了个人，经常一个人发呆，或者不经意见叫着蓝莓的名字。每当这个时候，还记得蓝莓的猫猫们就会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一齐雕像。十六是只短忆猫，他也许早就忘了蓝莓了，只有吃完肉酱时才条件反射，到处瞅瞅，他估计还惦记着蓝莓会分给他一点呢。

更糟糕的是主人有时候会忘记喂猫粮，我们只能自己去外面捉老鼠加餐。金卓的技术最差，经常饿肚子。十二最厉害，总是第一名，吃不完的老鼠都分给其他猫猫了。我能力一般，只够自己吃的，如果有剩余的就给了金卓。

我很好奇十二的心态，他既然这么厉害，好像也不亲近主人，那他为什么不离开呢？我带着这个疑问去问了十二。

十二回答：为每个大家庭里都会有各种角色，我就是那个不讨喜的角色，但是我却是这个家的一部分。那么，十九，你有这种觉悟吗？你留在这里是为了蓝莓的嘱托吧？你不是真心想呆在这个家里。”

我愣住了，我真的喜欢这个家吗？蓝莓没了之后，我真的有过离开的想法。这一刻，我感谢十二，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妈妈的话，也让我想起蓝莓的嘱托。

那天晚上，我站在楼顶上想了好久好久，最后，我终于想清楚了，我舍不得这个家，即使蓝莓不在了。所以，我也想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也想守护主人，即使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这天，主人起了个大早，刮了胡子，穿了新衣服，喂了我们猫粮。

“宝贝们，我们去看蓝莓好不好？”

猫猫们都叫了起来。

“蓝莓！蓝莓！”

就连睡着觉的十六也一下子清醒了，看他那神情肯定以为马上就能见到蓝莓和好吃的了。十二看了我一眼，跟着走了出去。

主人收拾了蓝莓生前最爱吃的猫粮和肉酱，带着我们出发了。蓝莓的墓地就在那片开满蓝色花海的山坡上。其实，主人每天都去看蓝莓，我和十二偷偷跟着去过。

这天，天气很好，眼光明媚，那些蓝色的花开得正盛，风轻轻吹着，花香随风飘向远方。我站在山坡上，仿佛又看到了蓝莓向我跑来的样子。主人把蓝莓爱吃的猫粮和肉酱摆在她的墓前，又开始自言自语了，以前是和蓝莓本体说，现在是对着照片说。

“蓝莓，家里已经被你的伙伴们吃穷了。我接了个大活儿，可以在家做，我争取多赚点钱，免得把他们饿死。不过，他们真的很厉害，都把附近的老鼠抓光了。”

“蓝莓，我现在不熬夜了，每天12点睡。我希望做梦梦到你。”

主人终于絮叨完了，准备带着我们下山了。十六还在偷吃肉酱，他一边吃一遍看蓝莓的照片，它似乎还不明白蓝莓已经不在了。

我是最后一个走的，我心里默念：蓝莓妈妈，我会完成您的愿望的。

当天晚上，主人喝了很多酒，他睡着了，我一直站在窗台上看着他。半夜，主人可能做噩梦了，他突然尖叫起来，并且开始打自己耳光。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跑过去像蓝莓那样趴在他的手边。可是，主人醒了看到是我，把我推下了床。

“你滚。都怪你，我弟弟才会坐牢。都是你！都是你！”主人的样子很可怕。

我有些害怕，想起那些伤害过我的人类，但是蓝莓生前的嘱托让我勇敢起来。我尝试着靠近主人，我想告诉他我的心里话，可是开口就是喵喵的猫叫，主人根本听不懂。

“主人，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想帮你。”

“别叫了，烦死了。蓝莓就从来不会叫，它会安静地陪着我。就不该收养你的，第十八只猫，哎，不吉利的厄运。”

我不再叫了，安静地趴在地上。主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不该跟你发脾气。谢谢你救了我，十九。可是我弟弟坐牢了。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弟弟。你不知道，我妈妈临死前让我照顾好弟弟，我没有照顾好他，还害他瞎了一只眼。他有一只眼睛是仿真假体。他变坏也都是因为我。你可能不明白，我是真的想替他去坐牢。可是你。算了，不怪你。你只是一只猫而已。”

主人不知道，我其实听懂了。我似乎做错了。难道我真的是一只带来厄运的猫吗？

后来，主人突然嚎啕大哭，我无计可施。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叼来了蓝莓的照片，主人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抱着蓝莓的照片睡去。我一直守着他到天亮。

那晚之后，主人不再喝酒了，可是每个夜晚都会做噩梦。我每次都会安静地站在床前的地上守护着他，他醒了之后看到我并没有在责怪我。几天后，我再次走进主人的房间的时候，发现金卓趴在主人的床头柜上。

“嘘，十九，你轻点儿，主人刚睡着。你去休息吧。以后，我晚上陪他。守护主人不是你一只猫的责任。蓝莓的嘱托，我也记得。”

那一刻，我发现金卓真的长大了。

我独自走在月光下，心情有些沉重。我没发现一个黑影正向我走来。

“被主人嫌弃的滋味好受吗？”是讨厌的十二。

我不想说话。

“以后让金卓他们守护主人吧。我和你都不适合做夜晚的守护人。”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他们温暖。”

那晚后，我再也没听到过主人的尖叫。我远离了主人的卧室，经常一只猫出去觅食。

下雨了，我独自来到了蓝莓的墓前，墓碑上是蓝莓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很美好。蓝莓永远是美好的。我用爪子扫扫墓碑上的雨水。我是来告别的，我打算离开了。

“胆小鬼，十九，你是个懦夫猫。”金卓从墓碑后面走出来。

“既然不想呆在这里，就走吧。你还是不想呆在这里，对吧？”十二的声音从后面出来。

我低头默认了。

“我会很快就把你忘记的。我的记忆只有两天。”金卓这个家伙竟然哭了，他明明平时那么讨厌我。

“我给主人带来的只有痛苦。我不想这样。我以后会常回来看看你们和蓝莓的。主人就拜托你们了。”

“你记得回来的路吗？”十二的问题总是那么刁钻。

“我记得，云博士说我是所有猫猫里记忆力最好的猫。所以我才能记得那个坏蛋。”

我突然觉得其实我也不孤单，起码还有猫来给我送行。

我转身离去，出走者没有权利悲伤。

伍 家何在

一朵雨花打在我头上，我甩了甩头，那朵调皮的水花顺着腮流下来，停留在我的脖毛上，弄得我好烦。

“十九，十九。”是主人的声音。

他为什么来找一只主动离开的猫呢？我不值得的。我躲起来，脚步声渐渐远去。

“不要忘了回家的路。想通了，就回来。”十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再见。”我没有回头看他，我怕我会忍不住跟着他回去。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下来了。雨很大，道路泥泞，我又记起那个在大雨中挣扎的我，只是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一只小病猫了，虽然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终究还是一只孤独的流浪猫罢了。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很高的台阶，我觉得那是个很酷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爬上去。当在我站上了台阶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半的城市，雨中的城市像穿了一身衣服，那里应该有很多只猫，有些有家，有些无家。

恍惚中，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我。我低头一看，下面站着一个女人。

“十九，你还好吗？”云博士一身白大褂，还是像当初见面时那样酷，不过她换了一副橘色的眼镜，看起来更好看了。

我不想看到她，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失去家园。

“十九，Princess跟我说要见见传说中的你呢。她想要一个玩伴。要知道西森猫猫是世界上最忠诚的猫咪呢。一生一世一双猫奥。跟我走吧。”

我抬起头，头顶上有一朵花开了，飘着淡淡的香气。也许是时候改变一下了。我迈出了脚步，向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那天雨过天晴的时候，我跟着云博士去了她的家，也见到了那只温柔漂亮的西森猫。我们相处得很愉快，云博士准备的猫粮也很好吃。但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想念蓝莓，想念金卓，想念那些猫猫，也想念主人。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云博士带着我和princess去散步。

Princess突然问我“十九，你想离开吗？”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地方去。云博士对我也很好。但是我觉得这里不属于我。我昨晚梦到了蓝莓，我没有完成她的期望。我不是一只好猫。”

“十九，如果你想家，就回去吧。我和云博士会理解的。”

"你都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藏了好多肉罐头，是不是给你的兄弟姐妹吃啊？其实，你跟主人说的话，她会帮你送去的。”

“对不起，我怕那个笨蛋主人没钱没猫粮了。我， 我就是。对不起。”我低下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

云博士打完电话走过来，她微笑着看着我。

“十九，你想家了吗？”

“对不起，云博士，我，我做了坏事。我藏了一些肉罐头，我想带回去给我的伙伴们吃，我主人钱不多，买不起肉酱了。我，我错了。”

“没关系。十九，是只可爱的猫猫。还知道体谅主人真了不起。”

“我不知道主人会不会接纳我？”

“我也是才知道你的主人一直在找你。我想他也希望你回去。他开了私人电台，晚上你可以听听。”

当晚，我听到了主人的声音。他的电台会播他的一些心情。我点开了其中一个音频。

他说：“我有十八只猫，我第一只猫叫蓝莓，第二只叫金卓，第三只。。。。第十八只叫十九。虽然是第十八只猫，但是我不喜欢十八，所以就叫它十九了。十九是只特别的猫。它是一只好看的狸花猫，虽然它的一只眼睛看不见，但是它记忆力超强，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猫了。它救了我，可是，我却伤了它的心。现在，我找不到它了。我希望它能够找一个好的主人，它值得更好的主人。对不起，十九。希望您能听得到，虽然这是奢望。”

我哭了，原来。我没有被放弃。原来主人也是爱我的。原来，我还有家。

六月十九， 暴雨，我出发了。我突然不害怕雨天了。我拒绝了云博士相送的提议，我坚持一只猫回去。我记得回家的路，因为在梦里我走过好几遍，而且有两个夜晚，我偷偷回去过。回家的路上，我会经过32栋大楼，25个门口，15个红绿灯，还有一座公园。我记得那个厂房，它在城市的东方，在太阳升起的地方。

我浑身湿透了，但是我不觉得难受。我终于赶到了那个旧厂房，我不记得我跑了多久，我就是一直往前跑。我想我一定会看到笑着的主人，看到调皮的金卓，会看到依然冰冷的十二，还有贪吃的十六，和其他的猫猫们。

因为主人说过：“我的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我知道的，他们会在家等我的。

--时与猫璞猫猫故事集--

后记：我喜欢西森猫，那是最忠贞的猫猫，一生一世一双猫，我希望十九可以得到最好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