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荒泽的私信之后一直没收到回复,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超级笋在那几天一直都在,他喜欢周杰伦的歌,直播间播放周杰伦的歌的时候,像他这么爱打字说话的人,会停下来,安静地听完整首歌,再继续聊天。
有天直播间里进来一位叫大酱的小耳朵,他一进直播间就说了句:“老婆,我回来了。”超级笋看到了,怼了回去:“什么鬼东西,一进来就叫老婆,拖出去!”大酱被怼,自然也不太开心,说:“我是在西安学考古的,你们家祖坟小心点。”我看到冲突的情景,也有点心慌,想岔开话题,说了句:“其实我高考报志愿的时候还挺像报考考古专业的,因为那时地理成绩很好。”我是多么想无论什么人都留在直播间,这样的渴望,以至于什么碗装的水,都端不平。就在这个时候,直播间炸了锅一样,同时有无数个人,一直在滚屏,有人说要测星盘;有人要挖祖坟;有人说主播你这么会算星盘,怎么没给自己算个男朋友;有人说主播你地理好,你说说我们祖国有多少种地形地貌看看。我一下子没招架住,挑了个我最气的回复:“我解星盘是因为我喜欢!”大酱估计当时被超级笋怼得也是很气,跟我对了一句:“主播你在整封建迷信,我要投诉你!”我心慌又心累,说:“投诉?!你们爱咋地咋地。”然后,不做声,突然感到很无力,我的生活怎么的就混乱成这个样子,眼泪慢慢缓缓地流了下来。
我当时沉默,直播间没了声音大概1分钟左右,小耳朵们都陆续散去,只有大酱和另外一位小耳朵留在直播间,大酱问:“你没事吧。”我有点失声地说:“我气哭了。”另外一个小耳朵说:“我靠,你把主播给整哭了。”然后就离开了直播间,只剩下我和大酱。大酱和我在直播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相对无言。大酱很认真地道着歉:“我就是个键盘侠,您不要对这些话太认真。”我说:“没事,我就是心情不好,累了。”大酱似乎过不去了:“我现在走,但我还会继续关注你。”我说:“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我先下播了。”下播之后,收到大酱的私信,他还在很认真地道歉说着过意不去的话,而我,真的很疲惫了,想休息了,我回复他:“我休息一下就好,累着了。”而大酱仍然固执地回复着:“不是你累了,是我错了。”
我问自己:为什么当主播?生活所迫?好玩?缺男友?都是,也都不是。成为听众的白漂对象,有这么吸引我吗?“主播”这个角色满足了我的什么期待?我想,“主播”这个角色,满足了我对人性的好奇,同时磨炼了我的信息更新和反应速度。反应慢、跟不上时代,这些标签,有这么不好吗?未必。但在直播间里,时间的流速非常快,主播如何做到没被淹没在这些信息和流量的洪水里呢?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潜能没被激发出来。
5月初,以前电影圈的朋友发来信息,岩井俊二的经典电影《情书》要在5月20日重映。这是一部我从17岁第一次看了之后就一直不断反复看了二、三十遍的电影。我在平时直播间里人少的时间段,读起了岩井俊二《情书》的小说,重温一次剧情,再看一次藤井树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