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读了初中,离开了我生活的地方,来到陌生的环境里。开始了我和妈妈两个人的生活。
为了让我上学,我们租住在亲戚家旁边的小屋里。只能放下一张双人床,一张写字台。写字台前面是一扇窗。屋子大概十多平米。吃饭床前支个桌子,吃完再折叠收好。我以为这是快乐的开始,但这段初中生活是我记忆里,最为心酸苦涩的日子!
每个周五放学后,我会和妈妈坐车回自己家。周日再回到租住的小屋。妈妈为了我上学把工作调到宣武区,就这样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每一天我都是寄人篱下被施舍的感觉!我们是回民,住在周边的几家邻居都是亲戚,辈分都比我们大,不是我的姥姥就是姥爷。同样年龄的我要叫叔叔,姨。可能因为平日里,只有我和妈妈生活,亲戚们都很照顾,言谈话语中的帮助成了在我心里的施舍。
由原来的环境搬到这里落差很大,下大雨的时候雨水会涌进屋里,要在门外挡个板子。冬天小小的屋子里放着煤炉,银闪闪的烟筒,妈妈还要生火做饭。我们和亲戚家共用一个小厨房。每天妈妈都会做两个我爱吃的菜。晚饭后还会和亲戚家叔叔,小姨去十五中门口新疆饭店吃羊肉串!那会儿我特别爱吃羊肉串。
在这边最快乐的时候,就是读大学的二姐来租住小屋,那一刻才有家里人来的感觉。姐每周来是帮我补习功课的,她爱吃妈妈做的麻豆腐,姐一来我妈就给她提前准备好。说实话这三年里我没一天是用心学习的。除了专业美术课,什么都是混。姐姐学习很棒,那会儿我读初中她在读大学,学法律专业。三姨那会儿也常常过来,她一来就会给我买好多吃的,小龙虾,羊腿。那几年我主要的食物就是各种羊肉,炸羊肉烤羊肉。我小时候第一次吃最贵的冰棍,就是三姨买的,当时刚有“和路雪”。
房子就在陶然亭公园旁边,那里成了我每天必去的地方,大雪山小雪山,喂鸭子,抓小虾。我下地笼抓虾也是高手。那会儿每天晚上弄个破笼子去河边抓虾。你以为抓回来玩吗,错了,我吃了它。各种吃法,让妈妈做汤、煎炸。我的生存能力强很多事情都会做,可能和我的生活环境有直接关系。
我从没把这小屋当过家,因为它确实不是。也没有家的温暖,更没有家的氛围。我最喜欢的就是来人看我们,谁都行,只要是家里人,心里就会觉得舒服很多。
妈妈经常带我去二姥爷家,我们从陶然亭骑车到菜市口,每次都串胡同路过自新路的老牌楼。
吃完晚饭他们就开始整夜打麻将,我又学到了新技能,数嘴打整锅牌的打法。赢钱了第二天妈妈就会高兴的给我买吃的,给我零用钱。她们打一夜牌第二天早晨和读小学不同的是,二姥姥会给我买早点。在车站旁卖煎饼的摊位,姥姥每次都会和人家说,多加一个鸡蛋。
在我朦胧的记忆里,我妈妈还曾经在陶然亭公园门口卖过袜子,从天意批发回来,再去卖!就这样在我心里过了整整三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可那会儿我爸爸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这个女人从我小学的记忆里直到初中才消失。听说后来回了四川。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个城市叫宜宾!
每天放学回来,如果不骑车需要从自新路下车后,走龙爪槐胡同很长一段路。骑车更远,从六里桥一直到陶然亭。就这样风里雨里三年,午饭没时间回家吃,多数到同学家蹭,有时候在楼下吃凉皮。
我有位同学从三年级就去了意大利,她插班来了我们班,和我坐同桌,我俩关系特别好。中午多数时间都是和她一起回家吃午饭。她姥姥家离学校很近,每天饭后还会给我们带水果。初中的日子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后来她回了意大利,我们一直书信往来。再后来有了QQ。记得有一次,我们全班同学都被老师打,只有她宁愿写一百遍作业,也不伸手让老师打。
我们班主任李艳辉,不得不说她的名字。太恶毒,现在想想就是一个心理变态。我们班所有人都被她打过,她的作案工具就是木凳子的腿,不知她哪弄来的。打我们班男同学,把木棍绑上布再沾上水。她说,这样打出来没有痕迹!让我们同学站在讲台前,棍子抽后背。放现在谁让她打,欺负孩子无知胆子小。但最终有一次,她还是被我们同学到教育局告了。她口头语就是你们不服气,告我去。教育局怎么走,坐几路转几路。
每次打都是因为一点小事,有的同学没完成作业,有的说话了,她都会打,每个人伸出手,她用四棱的凳子腿一个一个打手,很重很重。我们那会儿怎么就没人和家里说呢,也没人敢和她叫板。以至于多年后同学聚会没叫过她一次,估计她不敢来,我们长大后所有人都骂她!如果有机会再见她,我一定好好问问她,哪里来的勇气这么打我们,当面她也就30几岁,怎么这么狠呢。想起来就起气!巫婆一样的女人,怎么混进教育领域,正直善良才是教育的初衷。
记得有天放学回家,刚进门,看见姥姥坐在床上。当时特别开心,姥姥很少来。我问姥姥我妈呢?姥姥说:“你大姑父去世了,她回家了”。我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了。流泪的瞬间人都傻了。家里长辈我和大姑父感情最深!从很小的时候就和大姑父在一起玩。他是一所小学的校长。他给我起外号叫“校长”其实他才是真的校长。多次和他到学校上班,他给全体学生们开会,站在主席台上特别严厉,我在角落里偷偷看着,那是我在家里从没见过的气势。他对我们永远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每每在奶奶家聚会的时候,大姑父都是带我们几个小孩玩的中心人物。大姑父手风琴拉的特别好,有时大家族聚会,我爷爷会拉二胡,大姑父拉手风琴。
没拆迁前,老房子门框上都还留有大姑父画的线,他给我们几个孩子分别测量身高。姑父临去世前几天还在为奶奶家做煤球。大姑父应该是我们这个家庭当时最具正义感,最有学识的人了。他的离去给我很深的打击。大姑比爸爸大了12岁,大姑和姑父结婚早,在这个大家庭里,姑父看着我父辈几个人长大成年。他的离去乃至给这个家族每一个人心里都留下深深地痛。当时家里人不敢告诉爷爷奶奶这件事,姑父在他们心里和儿子一样。
若干年后的今天,我在梦里还时常梦到他。
送走姑父,继续我的生活,那会儿最高兴的就是每周五放学,终于可以回家啦。有几次为了方便,周末回家都是爸爸一个朋友来接我,他饭店离我学校不远都在宣武区。他回家顺路把我带回去。
他在我的童年里没什么记忆,我叫他海叔听说在82年我出生那年,严打他被抓到新疆服刑。十年后回了北京。之前是和我爸爸一起玩的小兄弟。每次来接我都是开很牛的车,有时候是辆白色丰田巡洋舰,有时是辆红色悍马。
他壮壮的身子像头熊,长长的头发留着小胡子。总是笑眯眯。后背有个将近30厘米的大刀疤。这是我对他基本的描述。那个年代悍马还很少,那辆红色的悍马在路上很是显眼。
可能从那时起有的同学就说我家里是黑社会的等等。我不愿他再来接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听我一个挺好的朋友说。来接你的人很有名,是宣武区这边的大哥。混的没有不认识他的。再后来我慢慢了解了,他们的确在宣武区很有名。他的一个大哥叫“哈*”,哈叔妈妈家住在自新路,他们时长会在自新路聚会,他们有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就在这边。我爸来了经常会和他们聚会,后来我熟悉了他们的群体。我在大兴基地见过把人抓到和狗熊一个笼子里,熊拴着扑咬吓唬笼子里的人。见过很多黑人打手。见过吃饭吃着吃着因为一句话和哈叔说的不对,旁边人一酒瓶子打过去。见过一个叫巴*的被海叔打,听说他是演员史*的老公。
在我的生活里,打打杀杀级别又升华了,我就像一只吉娃娃但和藏獒一起养大的,胆子大,虽然身躯小,以为自己也无敌呢,经常打抱不平,好管闲事。
第一次见“哈叔”也是聚会,长长的胡子有点像阿凡提大叔,比阿凡提个子高也壮挺多。他也是回民,但不忌口。可能是在监狱呆的吧,他和海叔是在新疆服刑时候认识的。都是严打那年进去的。出来后做拆迁,后来慢慢有了钱,做房地产开发,陶然亭旁边几栋楼都是他们盖的。有次去大兴,他养的一只被剪了耳朵的小黑狗追着我咬,被他们差点踹死。基地什么动物都有,骆驼,狗熊,猴子,各种狗。开车就是那会儿学的,随便拿把钥匙,开着车在院子里玩。
后来爸爸也病了,脑出血。而且是脑干部位。很严重。妈妈回家照顾爸爸,二姐担负起照顾我起居的生活。那段时间更没心思学习了,总想着回家,盼着周末的到来。每次从学校回来第一时间去医院,可每一次,我都不敢进病房。都是坐在医院病房外,楼道的窗户旁。我怕看到爸爸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样子。其实,在我心里我很爱他。
有次无意中听到妈妈和爸爸的一个朋友,还有几个人在屋子里说话。那个人我叫他李大大,那会儿他应该是爸爸身边关系很近的朋友。他们是发小一起长大,印象中刚有手机,大哥大的时候他就用翻盖的模拟手机。私人家庭还汽车的时候,他就有辆浅蓝色的福特。隐约听到他和我妈妈说,找最好的医生,换单独的病房,钱他出。爸爸生病刚好赶上我特长生去韩国交流,听得很清楚,李大大说,孩子必须去,所有钱他出了。
他是爸爸朋友里,我有数在心里认的一个。只因当时我无意听到他的话。记得有一次,很多人在家里打牌,好像是玩牌九,我爸没钱了,他拿来一手提包钱,别说那会儿现在也是很多的一笔钱。他很讲义气。多年后的今天,背也驼了,头发也都白了,但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尊敬的!人这一生也许会交很多朋友,但在关键时候能有几人出手相助呢。
我三婶三叔可以说在这次爸爸生病的时候,挽救了一次他的生命。医院起初没查出病情,我婶当时找了自己家亲戚,马主任是别的医院科室主任。私自来到爸爸住的医院,其实这都是违规的,他看了爸爸的检查报告,和当时样子。决定让转院,可转院有一定风险,三婶和三叔做了这个决定,如果不转也许就是等死,转院过程中很可能人就没了。最终决定转院,就这样。这也就是后面我听到他们的谈话,我李大大能说出,换医院自费他出的,命要紧!我在心里永远记住。
活到今天,我没有这样的朋友。替那个年代他们的情感钦佩。爸爸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二姨夫和我舅舅每天都在医院照顾他,他不能动长期躺在床上,他俩负责了给他按摩。就这样他顽强的康复了,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我小,但今天,只要这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有事,我一定进我所能!
我学医后,把这一切总结为和他曾经打架,那次严重的被打事件有关。直接导致他脑部多处内出血。多年后表现的症状。至少那次事件对他脑部肯定有着很大伤害。
康复后,他又开始了吃吃喝喝,继续他以往的生活。
那段他生病的日子里我和姐姐搬到六里桥,新房子离学校很近,姐姐同学家一处空房子。一间两室楼房,我们用其中里面的一小间。
我俩相依为命,忘了姐当时读大三还是大四了。每天放学回来还得给我做饭,家里没有燃气炉就用电饭锅。每天晚上姐还都会去超市给我买布丁面包,第二天一早当早饭。
那时候,姐姐喜欢听周华健的歌,有个录音机不太大,放在窗台前,每天都会播放姐姐喜欢的一些歌曲,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周华健的。记得姐姐当时有个好朋友姓菜,她们一起玩总带着我。我又成了二姐的跟班,小时候腻着小波哥和小峰哥,大了腻上了二姐。
三年的时光,终于熬了过去。可以不在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我终于可以回家啦!
初中的校园欺凌事件不太多,尤其女孩子至少我从没遇到过。在我眼里什么校园欺凌离我很远,也从未当学校欺负人的小混混们看在眼里。在我眼里他们太小儿科,我经历的是他们没听说过的。
但就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欺凌事件发生在我身上。每天放学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都会一起走,“周季芳”是我当时最要好的朋友,我俩午饭吃一份,衣服轮换穿。还有几个男孩儿,“魏巍,王楠,刘博然,韩伟,王阳”,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直到今天,我们几个也是死党。
记得特别清楚第一次见魏巍父亲,我们在操场做课间操。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影。和魏巍穿了一样的牛仔裤,太像啦,一看就是魏巍父亲。原来是老师请家长,他们几个整天研究怎么拯同学,要么给人家自行车座椅拆了,要么给人车把卸了,整天除了学习他们什么事都干。团伙以魏巍为首,我给他起名,“山禾女鬼”,其实就是他名字里的姓被我拆分了。
魏巍很有大哥样,因为他年龄比我们大,我们叫他大哥,他台球打的好,经常课外时间和人赌球,赢了钱就回学校请我们几个吃午饭。我们到校门外一家小店,里面有各种面条。常吃的榨菜肉丝面。那会儿觉得相当奢侈。他们习惯的会抽烟,那时候他们就总逗我,让我也抽,可我和周季芳始终没抽过。
我们这小组织我应该也算核心人物,但有一天,我这个核心人物被欺负了。现在想想,这几个人白交了,我被欺负你们跑哪去了!哪天见面得好好问问!
有一天刚下课,突然走来几个女生站在教室门外。指着我,让我出去。我没加思索傻不拉几的就出去了。她们把我叫到教室楼下学生宿舍里。有个装扮怪异的女孩,跟我要钱,问我,“认识一个叫谢某某的吗,我说不认识”。她说话挺野,和旁边另外一个女生说,“她家不是哪哪哪的吗,不认识谢哥打她”。“你家在那边,你没听说过他!很鄙视的看着我。我回答不认识”。有个头发乱七八糟的女生个子挺高,问我,“牛什么牛见她以后必须叫姐”。我为了第二天能找到她们,顺势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啊。她说,叫李文佳”。让我第二天给她们带钱。我说,“不给凭什么给你们钱”。话因没落,被几个人围上来的女生踹了几脚。我根本没有回手的余地。她们七八个人,我当时妥协了一心想只要离开这地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我说,“你们说个整数吧,别一个一个要,一共多少钱,明天早晨馄饨摊给你们”。
同意给她们钱后,让我离开了那个宿舍。回到教室正在上课,我直接推门进去,老师还在讲课我看都没看他,拿着书包推门就走了。到家后家里没人,给我爸打了电话。我说被人打了。我爸半天在电话里没出声,估计是气的。问我男生女生,我说女的。把整个经过描述了一遍。我爸大怒,很快就回家了。
当天晚上把这个姓谢的人找到了。我爸回来后找了几个人打听这个姓谢的,有个叔叔知道他家大概位置。大概晚上十点左右,估计那人回家了,我爸爸的这个朋友带着我,开着好几辆车去了这个谢某的住处。没让我下车,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个谢某和我们去的人一起从他家出来。和我说明天跟我一起去学校,那个欺负我要钱的李文佳是他曾经的女朋友,但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他的确是个校园小霸王但我哪里认识,我知道的都是年龄大的人。就这样第二天一早,我爸爸他们好多人带着这个姓谢的一起来到学校。
如约我去了馄饨摊,在那里果然找到了几个昨天劫我的人,被我叔叔他们弄到了一辆车上。我爸和我大舅去找了我们校长,我小舅把我叫着挨个教室找剩下几个打我的人。可能把那几个女孩吓坏了,有几个叔叔给她们弄车上不知说了什么。
我舅站旁边揪过一个女孩让我打她,我下不去手。她们几个可能都挨揍着,那个姓谢的打了李文佳一顿。别人可能也都被收拾了。自从这件事以后,我从高中一下出了名。那几个打扮古怪欺负我的女孩学校给了处分,后来听说他们劫我的原因是,看我穿的比较好,走路拽拽的就想收拾我。就这事后从此见我就叫姐,有的见我就躲,这种威慑力保护我平安的读完高中。
校园欺凌事件屡屡发生。一颗颗天真无邪的童心受到无端的伤害。校园欺凌给孩子造成的伤害是身与心的双重创伤。告诉孩子,如果遇到校园欺凌先不要怕,安全脱身,第一时间告诉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