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钟书的小说《围城》中,慎明与苏小姐在谈到别人结婚离婚时,分别提到不同的比喻,一个比喻是:“说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一个比喻是:“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无论是哪个比喻,结婚总是意味着一种约束和围困,而待在里面的人总会有想逃出来的想法。
红杏出墙这个表示妻子有外遇的词,从字面上看,也暗合了婚姻是围城的意思。其实,无论是妻子有外遇,还是老公有小三,这都是属于婚外情,都是一种城内的人企图逃离的状态,但又没完全逃出来(离婚)。
在我们传统的认知中,婚外情是不道德的,是不被认可的,是一人对另一人的背叛,是一人对另一人的伤害。而婚外情一旦被人发现,婚姻破裂,背叛者背上骂名。
婚外情对于婚姻似乎有百害而无一利,可婚恋心理咨询师埃丝特·佩瑞尔则认为:“许多人有婚外情,并不是为了终止婚姻,而是为了维持婚姻。”
埃丝特·佩瑞尔的这一惊人观点,在她新书的《危险关系:爱、背叛与修复之路》(简称《危险关系》)中有系统的阐述与论证。
《危险关系》中,作者的态度是严肃认真的,因为婚姻关系与大多数人的幸福生活息息相关,但作者的表达是通俗易懂的,因为书中的大部分内容是作者接受咨询的案例。
不同的案例中人们在婚姻中有不同的困惑与诉求,这就引起埃丝特·佩瑞尔的思考。婚姻的本质是什么?婚外情意味着什么?我们能同时爱不止一个人吗?
1.感情出轨,还是肉体出轨?
你认为什么样算是出轨?是一定要发生性关系才算吗?
书中有一个案例,有一个人常去脱衣舞俱乐部,只看,只聊天,付钱消费,但不碰,这是否也是出轨呢?
作者认为,“出轨包括这三个构成要素中的一个或多个:隐秘、性魔法和情感投入”。
隐秘,即不为人知,偷偷摸摸。出轨是见不得光的,是要瞒着对象的。正因为隐秘,又有了刺激,又有了兴奋,让参与者的欲望充分释放。
性魔法,这个词有点抽象,就是与性相关,包括发生性关系。这个性魔法是与对象无关的类性行为,是一种个人的性想象。如果说结婚意味着合法性行为,以及性的共享,那这种脱离了对象的性想象或类性性行为,就属于出轨。
情感投入,就是把情感给到了除对象以外的人。不是肉体出轨,才算出轨,感情出轨也是出轨。因为我们原本都是约定了彼此只爱对方,你若再将这份爱到他人就是一种背叛了。
换句话说,出轨就是一种瞒着对象,脱离对象,与他人发生情感联结的背叛与不忠行为。
其实,要定义出轨,就需要清楚正轨是怎样。不是说进入婚姻就是步入正轨,所谓正轨更多是由夫妻双方的一种约定与规矩。
两个人确立下某种关系,本身就是一种约定与规矩,无论这段关系是多么开放。可是,矛盾的是人有时又有想脱离这种规矩的想法。
2.出轨与重新自我
“有时,当我们寻找他人关注时,我们背离的不是伴侣,而是我们已经成为的那个人。我们并不是在寻找另一个爱人,而是在寻找另一个版本的自己。”
这是一种全新的认识婚外情的角度。当然,你换个角度,你也可以说这是喜新厌旧的行为。
你与对象结婚了,确定下来的不只是你们两人的关系,还有你们两人的生活方式,甚至还有你们的生命轨迹。
在电影《剪刀手爱德华》中,有句感人的台词是这样的:“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谁。”
以一种不浪漫的角度解读那句台词,就是我不是爱你,而是爱在你面前我的身份。那同样的,当你在其他人面前的身份又唤起了你的兴趣或欲望,你就又会给他人投入情感。
这是婚姻出轨的人的自我发现。当生活的中一切都只是按部就班了,就失去了探索的可能性与新鲜感。而外面的世界就成了一种理想化的世界。你会想象着你与他人可以做许许多多的事,也会想起曾经某个时期的自己。由于对自我的不满足,就有了婚外情。
而被出轨的人也会自我发现。这样的人往往是女性,它们被生活的琐碎所包裹与束缚。当婚外情发生,她们才会从被束缚的角色中觉醒,原来自己并不是只能如此。
书中有一个案例,朱莉的老公让她陷入绝望的原因是:“她丈夫不仅仅是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他爱上的是朱莉本可以成为的那个女人。”
朱莉本来也是事业有成的女人,后来就做了母亲。而现在老公却被与当初的自己一样优秀的辛西娅吸引了。
在电影《家有喜事1992》中,吴君如在家中忙里忙外成了黄脸婆,却让老公黄百鸣心生厌烦。黄百鸣有了外遇,还让情人娶进家门,取代了吴君如。吴君如离开家里后,重获新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最后又得到了黄百鸣的青睐。
这可以看出女性在婚姻的困境,也是一种悖论,因为家庭,女性做出牺牲,成了家里的黄脸婆,因为成了家里的黄脸婆,女性最终却可能失去家庭。
3.如何面对婚外情?
在世俗的眼光中,出轨者都是可耻的,不可原谅的。所以,在面对婚外情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因遭遇背叛、不忠的情况下做出激烈的应激反应,采取离婚的方式结束与对象的关系。
但其实,面对婚外情,需要我们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去重新认真审视两人的关系,再去做出判断与决定。
如最终两人的关系真的无法再维持下去了,那就选择离婚。同时,希望一方也能选择原谅另一方。原谅是一种释怀,“原谅是释放囚犯,然后发现那个囚犯是你自己。”
如你是出轨的一方,那你则需要从这段关系的终结中有所反思。“婚外情存在于一个与世隔绝、脱离现实生活的世界,新的婚姻则会陷入家务和纷繁的琐事中。”如果你没想好,你就迅速进入下一段婚姻,那就只会重蹈覆辙。
如两人最后又选择在一起了,则一般有三种基本结局:“一些人困在了过去(受难者型);一些人自立自强,走出伤痛,就此罢休(建设者型);一些人从废墟中站起来,建立了更好的组合(探索者型)。”
受难者型的婚姻,那就真的是一座围城了,一个被复仇怒火围住,有的只是对对象的不满,一个被内疚负罪感围住,有的只是对婚外情的自责。
后两种情况是比较好的,都是夫妻双方不计前嫌,共同努力去经营婚姻关系。两者的区别在于,建设者型的婚姻模式只是我们常规的婚姻模式,他们认识到了家庭的意义,而探索者型的婚姻模式则会在前者的基础去有所探索与变化,有可能是超越一夫一妻制,有可能是更加灵活的婚姻关系。
对了,书中也讨论了一夫一妻制的不足之处,实在是有点前卫。我们能理解所讲述的道理,只是可能还不能轻易去违背世俗对自己的约束。
婚姻的本质是什么?我觉得陶虹在《奇葩说》节目中解释很好,她说:“婚姻本身是一个合谋,就是你们两个人有共同意愿,才往前走的。”婚外情就是一次对两个人共同意愿的考验与再认识。
正如人性并非非黑即白一样,在婚姻关系中,也不是结婚离婚这样,婚外情就是处于中间的灰色地带。通过处理和经历婚外情,也许能让我们对婚姻,对自我,对两性关系有一个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