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过阴霾洒落大地时,新的一天便悄然开始了。
在北京某小区,初夏的晨光已经细碎地照射在了一幢青灰色的居民楼上,在薄薄的白雾中,这幢并不显眼的建筑仿佛披上了些许神秘的色彩,静谧而安详。
由于这幢居民楼地处两所大学的中间位置,因此周围的建筑物并不像商业区那样密集地直插云霄,所以采光极好,可以一整天都沐浴在阳光中。
在16层的一间卧室内,阳光已透过窗帘的缝隙挤了进来,倾泻在床角。房间内布置十分简洁,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橱,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架。
所有家具都是木质的,虽然很陈旧,但很整洁,反射着黝亮的光泽,与木质的地板交相辉映,古朴而典雅。
其中书架是最引人注目的,它占据了房间的一侧,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籍。书桌了一端也摆放着几摞书,中间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床上的东方慧还在梦乡中,手中却依然握着一本开卷的书,正读到:
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子路问怎样做才是一个完美的人。孔子说:“如果具有臧武仲的智慧,孟公绰的克制,卞庄子的勇敢,冉求那样多才多艺,再用礼乐加以修饰,也就可以算是一个完美的人了。”孔子又说:“现在完美的人何必一定要这样呢?见到财利想到义的要求,遇到危险能献出生命,长久处于穷困还不忘平日的诺言,这样也可以成为一位完美的人。”
这是孔子对于完美的阐述。俗话说:“金无赤金,人无完人。”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任何人总有他的长处和短处。虽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许多人往往不甘心。无论出身如何,境遇如何,自身条件如何,依然心怀希望,希望自己能够日趋完美,也希望可以遇见一个完美的人,退一步说,希望可以遇见一个相对完美的人。但是,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完美是一种让人可望不可及的境界。
东方慧的嘴角隐隐挂着笑,眉头却微微蹙着,也许在睡梦中,她也在为“完美”而纠结着。
当窗外的车流声愈来愈大时,东方慧突然睁开了眼,抬头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尚早,所以闹钟才没有响,于是她又重新闭上眼,想再睡个回笼觉。可是大脑却活跃起来,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只好提前起床。
对于32岁的东方慧而言,懒觉已与她绝缘。她每天晚睡早起,对于养生而言,这种习惯并不太好,但还算颇有规律。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这种睡眠习惯是何时养成的,也许是从5年前妈妈去世后开始的吧。
东方慧起床后,第一时间打开了音响,歌声缓缓流淌着: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
东方慧边洗漱边思绪飞转: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一见倾心的遇见呢?三十多岁了连次真正的怦然心动都不曾有过,真是悲催……
洗漱完毕,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展露出可爱的笑容。幸好,已历经32个春秋的容颜,还算鲜活饱满:脸庞清瘦,皮肤白晳,浓黑的眉毛下嵌着一对黑亮的眸子,眼波流转,颇具韵味。令人惊叹的是,那双览尽红尘琐事的眼睛,却十分纯澈,不掺杂质。鼻子并不挺翘,但还算小巧可爱。嘴巴没有什么特色,但也不难看。长发自然地垂在脑后,浓密而顺滑,散发着栗色的光泽。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头漂亮的直发,没有经过任何人工修饰,百分百天生。就连见多识广的理发师也常常称赞她的发色漂亮,每当这时她总是得意地调侃道:“不是染的,纯属自然‘灾害’。”完全是一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模样。
另外,她还有一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优点,那就是无论怎么吃都不会发胖,1.65米的身高,45公斤左右的体重。从18岁至今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这让那些喝口凉水都会长肉的人恨得牙痒痒。
当然她也有一个在别人看来最严重的缺点,那就是与丰满一词从不沾边。不过无论别人拿这一点如此揶揄她,她自己却从不在乎。在这方面,她完全是个乐天派。她觉得造物主已经很厚待她了,如果再过分苛求,那简直是太不应该了,况且贪得无厌是最最要不得的。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显示的是爸爸,东方慧快速接起,问道:“爸,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爸爸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兴奋之情却没有因为距离而有丝毫的减少,着急地说道:“小慧,昨天我去参加老同学聚会,遇到你吴伯伯了。他现在已经退休了,有空闲时间了,所以特意赶过来跟大家聚聚。唉,很多人都二十多年不见了,现在见了面都不敢认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东方慧听得云里雾里的,好奇地问:“哪个吴伯伯?”
爸爸解释道:“就是以前我们的邻居,你很小的时侯,他由于工作调动全家搬到了南方,后来就失去了联系。今年我们那一届的同学基本上都退休了,闲在家里无事,所以大家组织了一个老同学聚会。你吴伯伯听说后,也来了。大家都很多年不见了,所以相谈甚欢。聊天时,我无意谈起了你还没有男友朋友事。你猜怎么着?正好你吴伯伯的儿子至今也未婚,巧的是他儿子也在北京,是一位律师,工作十分出色。我看了那小伙子照片,长得很精神,特别讨人喜欢。并且年龄也很合适,跟你同岁。我把你现在的情况给你吴伯伯说了一下,并且也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了,他很满意。记得小时候,你吴伯伯就很喜欢你,经常抱着你玩呢。我说小慧啊,这是难得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你一定要严肃、认真、积极地对待,不能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你都多大了,怎么自己就不知道着急呢?”
东方慧边听边回忆着,但是对于爸爸口中的这个吴伯伯她却没有丝毫的印象,可能是当时年纪太小了,所以根本就记不得。
东方慧耐心地等着爸爸长篇大论地说完,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他爸满意,并不代表他儿子会满意呀。”
东方慧的自身条件虽然不算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所幸的是她从来不自卑,既便如此她也深知年龄已成为自己最大的阻碍。32岁对于单身女人而言,是多么残酷而尴尬的年龄;但对于单身男人而言,却是最值得炫耀的黄金年龄。
爸爸听出了女儿的幽怨,心平气和地说:“我的老同学比我还着急,昨天就把这事打电话告诉他儿子了,他儿子的意思是想跟你见见面。我把你的手机号码直接告诉人家了,也就这两天,他就会主动跟你联系的。他的名字叫吴凡。小慧,你放心。吴伯伯在我们同学们之间有口皆碑,才干、人品俱佳。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我想他的儿子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小慧,爸爸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嫁个靠谱的人,不要被人欺负受委屈就行了。”爸爸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点沙哑。
东方慧立即笑着宽慰爸爸:“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欺负我呀?让他站出来试试,非把他揍扁不可。爸,我小时候,你应该狠下心来,把我送到武术学校去。那样的话,现在你就不用胆心我会被人欺负了。说不定,我还能成为全国武术冠军呢。”
东方慧小的时候,体弱多病,所以爸爸想把她送到武术学校去学武术。这样一来,既能强身健体,又能防身,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可是,后来爸爸去武术学校咨询了一下才知道,练习武术很辛苦,一般孩子根本坚持不下来。爸爸不忍心看到体弱多病的东方慧再去受苦,所以只好放弃了。
爸爸无奈道:“别贫嘴了。如果吴凡给你打电话,你要好好表现。切记,切记!”
东方慧挂了电话后,陷入了深思,嘟着嘴,满脸的无奈。
高尔基说:“父爱是一部震撼心灵的巨著,读懂了它,你也就读懂了整个人生!”对于东方慧而言,深沉如山的父爱是她心底最温暖的底色,是她心灵深处的情感寄托。同时,她深深懂得父亲对她的爱与期盼。但是即使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没有读懂整个人生,而且还距离甚远。
东方慧从小到大对爸爸极为信赖,她认为父亲就是她永远的依靠,总是让她无比安心。虽然妈妈因病离世了,但是只要一想到爸爸,那么她的内心就是温暖的。因此东方慧觉得,如果是爸爸所认可的人,那么肯定是值得信任的。于是,转瞬间,笑容在她的嘴角蔓延开来。
她觉得,在这个美丽的早上,这也许是爸爸给予她的一生中最好的礼物——一个年轻有为、值得信赖的男子。
无论结局如此,都将会是一次不容错过的相遇。想着想着,东方慧不觉双颊微微发烫,她在心中默道:“今兮何兮,可喜遇良人乎?”
东方慧选了一件红色连衣裙,圆领,短袖,裙摆于膝盖上方,十分修身;并佩戴了珍珠耳饰、珍珠项链和珍珠手链。看起来,明艳动人,且颇具知性气质。
东方慧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从来不热衷打扮的东方慧,之所以穿戴得这么讲究,是因为今天要参加同居好友兼闺密方小琼的生日宴。
东方慧很喜欢珍珠,所以几年前买了一套珍珠饰品,但是她却嫌配戴起来太麻烦,所以一直闲置着,几乎派不上用场。今天为了庆祝方小琼的生日,她算是下了狠心,让它们齐刷刷全上阵,比当伴娘还隆重,完全是一副全心全意捧场的派头。
东方慧觉得,因为这是一个单身女人32岁的生日,而不是22岁的生日,所以一定要认真、隆重地对待。而其中深意只有她们这些30多岁还没有嫁出去的姐妹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