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取经的路上

朋友开了间茶社,名曰:取经茶社。

深秋的某个午后,如约到茶社喝茶。

“这生普怎么样?”朋友问。

“略苦,是不是出汤慢了?”我答。

“不应该呀,这还不算霸道,应该在你的接受范围内。”朋友接着说。

“哦,那应该是心苦,哈哈。”我应着。

“那换泡单丛,蜜兰香,你会喜欢的。”朋友说。

我看着她醒茶、温杯、纳茶,摇香、浸润、冲点、分汤,动作娴熟优雅。然后屋内茶烟腾逸,兰花静美,这充满禅意的片刻,让人瞬间平静,觉得万物可爱,一切可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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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羡慕你们呀,过得如此诗意随性。”我由衷地说。

她笑了一下,将开店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同我娓娓道来。从屋内一桌一椅地购置,一壶一杯的摆放,再到一草一花的栽培,一客一茶的认识品鉴,无一不费尽心力。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折磨人的,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遇人不淑,对方越界而不自知,一次次把忍耐当无谓。在一次次无奈的扯皮中,明白原来“良知”二字并不存在所有人的字典里,可是当初怎么就看走眼了?都这么过分了,竟然还可以更过分,可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而为这样的人事气急败坏、耗散精力又是为了什么?

“我懂。”我猛点头。

我太懂了,“遇人不淑”这事可不限于爱情关系里,它存在于各类人群关系里。这事像炒股,当初觉得不错才入手,结果它一跌再跌,你以为它够差了,可是它竟然还可以更差,一时无力扭转局面,只能告诉自己看开点。不然呢?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还是止不住挣扎,开始怀疑自己也怀疑未来,看不见亮光和希望,每天都如同走夜路,不知何时迎来曙光。这,何尝不是我近来的困境?在忍耐极限边缘,在心中默念“一切尽心尽力,不问一切为何”,告诉自己耐心一些、再耐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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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觉得“取经茶社”这名儿取得太好了。

小时候看《西游记》,只觉有趣,并不懂得玄奘为何远涉十万八千里,经历艰难险阻去西天取经。随着年岁渐长,经历了成长一些起伏后,忽有所悟:西天取经路,本身就是一部“真经”。如将大乘佛法直接赐予玄奘,没有取经的“经历”做底蕴,其中的精髓,玄奘未必可以真正领会。师徒四人经历斩妖除魔,经历生死危机,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除去心中之魔,获得超越世俗的精神境界,普渡众生。

奇葩说辩手詹青云曾说过一句话:“当我们选择一条路,总会以为终点很重要,而忽略这条路的本身。唐僧之所以是唐僧,并不是因为经书,而是那条取经的路。”每个人都走在取经的路上,这是人生的真相。即使我们很幸运成为朋友,可以互诉衷肠,获得共情,彼此懂得,但这并无法真正解决我们的困境。

我们要做的是冷静地自我剖析,认真审视自己处境,客观描述事实,不放纵情绪。虽然不知道何时突围困局,但知道一切都会过去,不自怨自艾,不停滞自闭。一路升级打怪,渡一劫,便成长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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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泡蜜兰香白叶王单丛,有香、有喉韵,生津回甘,在摇曳飘渺的茶烟里洗去尘心和浮躁,似乎获得了某种通透和淡然。取经人,目光在远方,在罗盘,在星辰,总是在路上,偶尔停下来,也是为了整理行囊,调整方向,然后继续风雨兼程。

每个人都走在取经的路上。

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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