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呢喃【1】

“天气预报说这几日澧县周边地区开始降温和下雨。抵达荆州时天色已黑。”

每每看到关于火车旅行的描述。总有种与笔者置身同等境地之感。一场远行中,在火车上度过的时间是旅途中最为难忘的部分之一。特别是在灯火或明亮或昏黄的车厢里,和车上其他所有的陌生人一同经历黑夜的时候。车厢外大片无声的黑暗,时而忽闪进眼帘的城市或村庄的光亮。那些光亮是遥远的,在陌生的土地上呈现自身的温暖气质。黑夜渐渐吞噬了众人混杂的高谈阔论和不停变换着的窗外风景。车厢呈露出难得的沉静和只能各自体悟的遐思。铁轨间钢铁的摩擦声,和空气的撞击声,突兀而简单的旋律。容易带出情绪和记忆。也容易让人在这单一的循环中失去耐心。彻夜在不够舒坦的座位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时候。近似一场迫不得已的修行。要在无可奈何的环境里找到让自己舒适的姿势和位置。

两三次朋友说想看看云南的游记,于是从私密日志里翻找出来,看完之后又收回去。这次A说想看又找了出来。收回之后自己也从未再看过,这次顺便重读一番。心里很惊讶。一些情节已经淡了。按照自己的记性,若当时没有这些记录,大概至今已然忘了三分之一。2012年8月3。至今也快要两年了。一路偶遇许多给予关心照顾的好人,遇到许多有趣快乐和简单的人。当然也有自身的许多挣扎。看到香格里拉的那段经历。穿着短袖短裤半夜三点多到达下着雨的香格里拉,在下车的地方看到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既感到漂泊伶仃,又在这漂泊之中找到这仍可供依靠的温暖之所。当时的感受仍旧势如破竹地穿越时间而来。

在那次旅行当中遇到的人也在现实生活中消失了许久。有时会想到当时给我们许多照顾和关怀的黄叔叔,已经许久没联系,此前每次电联总会急切真诚地邀请我们再去诺邓过一次新年。说要带我们去哪里玩,那里的风景更漂亮尔尔。心里知道这般机会怕是不会再有。再去的我们,也不是那时的我们了。同样的快乐也不必重复。此后也不敢再打电话给他。于这份真诚,心里有愧疚,而越是愧疚,也就越是回避。

时而刷刷微博。看土豆不时地发些大青树的照片。或转发其他旅者在诺邓的图片和感受。知道诺邓另一家客栈无法支撑转移到大理了。知道土豆找到自己的幸福嫁为人妇了。知道诺邓仍旧保持清新高远的气质,照顾着所有生活者。在默默的关注中保持着游离的联接和关心。

并不执著于关系。关系是容易破碎和幻灭的。身份和关系都带来束缚。甚至是不深入。这是一种恐惧。若不敢深入他人,必因不敢深入自己。若我们曾真切地从与他人的关系中去观照自己,从我们看别人的眼里去看自己,肯定能看到让自己相当震惊的部分罢。人总是在误解中理解他人。或扩大或缩小。永远有隔离。越想深入这种无力感只会越深。但也总会有的,某些特殊而隐秘的通道,引接你和另一个人,在只有浪潮的月光的海面两相无言一片寂静而内心丰厚充实笃定。那便愈合弥补了言语带来的创伤和无能了。

在不同的声音背景下穿越一座城市,看一座城市的光影的时候,城市呈现出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在缓和的旋律里,车灯,步伐,衣衫,背光下晃动的身影,大人,小孩,情侣,独行者,匆匆,缓缓,陆陆续续地从树后面的道路走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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