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水泥的建筑物隔着一层透明窗映入眼帘,而它高处镶嵌着华丽的明灯和亮闪的金属。
泥迹未干或者成壁平整的楼房,一层一层的写字楼叠加着直入云霄,这些像电影预告的外景特写依次出现又迅速掠过。
你乘坐的公共汽车驶入购物街,各式各样的商铺门庭若市,五颜六色的车辆节奏不一奔驰在路上,异车同声的滴滴声吵着耳朵,这些事物在你眼中一一闪过。
直至行走在川流不息的高架上的时候,那些宏观伟物像被一座雾气茫茫的城市包裹着,这只是它的一小块碎片,天空仿佛胡乱喷绘的画布,波云诡谲。
所视世界偌大繁盛,却不知为何在心里横生些许压力,那可能是作为芸芸众生的渺茫感。
车身突然颠了一下磕着你的额头,你才从矫情兮兮靠窗姿势中拉回飘忽的思绪,小声吃痛揉了揉头,从远处的瞭望走出来,然后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一束雏菊,腾出手翻开屏幕几道裂痕的手机有无消息。
网络异常,未有消息。
手机显示时间下午3.30,从中南站到寄养家庭的总要一段距离,所以你干脆戴上耳机听着下载过的歌闭眼假寐。
你约摸傍晚才到,吃得到生日蛋糕,但声明一下这不是你的生日,而且你和生日主角没有血缘关系,可能他父母接到相关部门的指定或者一时身为旁观者的善心大发,你和他就此绑定为姐弟,你自此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任然。
又是随便拣的一个字,在二字词语中最常见的字,你又不是亲生的女儿,要什么痴心妄想的寓意。
你在车内无所事事,才启程一会又想起中南站的人,想那个刚挥别的娇娇毒舌的室友,想那个总是不请自来的幼稚小孩,尤其想那个……在远方有着时差的爱人。
现下你又在想我接下来如何自然的和他们像家人般相处,每到这时你都在反反复复的思索自己是否是干干净净的任然,而不是卑劣不堪的安乔。
真烦啊,为什么你总要考虑这么多。
但神经随着沉静轻缓的小调跳跃游走,音乐中的鼓点像是规律的心跳,你的灵魂和精神得到安歇,有一番力量托着下坠的你。
你没有写毕业论文的绞尽脑汁,没有应对变数惶恐不安,没有融不进寄养家庭的懊恼无力,没有收不到男朋友讯息的多疑失落—所有芜杂的事暂时被搁。
歌曲总是给浮躁的人沉稳安宁。
记不清歌曲循环了多少遍,你睡去醒来循环了几次,天色黑沉一片。
看到了已成引发记忆点的杨柳和灰墙,还有依旧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你摘下耳机,预备下车,怀里的雏菊有些脱落,随后抱紧,还要背负一个重物,到站可能走回家略慢。
到站后你步履艰难的下车,落在别人眼里,你累赘缓慢极了,但也不乏“快点”的催促。
路上步步都有负担,因为你不想这个不知名的重物和花有丝毫损害,重物到底是什么,当然要由今天的小寿星揭晓。
托久老的小区还有电梯的福,你总算能如释重负一会,在上升的间隙里长舒了一口气,想着如何对他们措辞?
但貌似身兼重物,怎么措辞都没用,落人眼中都是吃力的“快搭把手”的状态。
果不其然,门被打开,叔叔和任元争相恐后分我的东西,一人一个,你手中空空,好像没亲手递给我的“弟弟”然后故弄玄虚的说猜猜是什么?然后给他一个惊喜。
任元
眼睛一亮:“哇,是吉他?我爱你姐。”
任然
无谓有失:“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知道你喜欢弹吉他,就顺手买了,不过你还是要以学习为主,生日快乐。”
任父
有模有样的吹捧“小然,这是你剪的,真是好手艺。”
任然
随口应付“没有了叔叔,在花店工作的缘故。”
任母
像任父递眼神“你看你,小然一直在这站,还不招呼她坐下。”
任父
一下恍悟“你看我都高兴坏了,小然快坐,一路上辛苦了,诶这束花我得找个瓶插起来。”
任母
嗔怪“小然你能来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小元这孩子不务正业的厉害,你还买吉他给他,花了你不少钱吧,你上完课还得兼职,真是让我心疼。”
任元
急于反驳“不是妈,那叫兴趣爱好,怎么是不务正业?再说,姐买都买了,我以后如果当歌星了,会还给姐十倍一百倍的。”
任然
不算金贵“没有了阿姨,这个东西也不是很贵,再说弟……啊小元他生日吗,应该的。”
任母
朝任元睨了一眼“这孩子……”
任母
换话题:“对了,小然,你们快毕业了吧,有想好找什么工作吗?”
任然
沉没一阵“啊我毕业论文还没写完,工作的话再等等吧。”
任母
若有所思“这样啊,女孩子还是早点找工作好,考研的话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了。”
任然
忍住不快“阿姨,我知道,你们资助我大学花了不少钱,我不会做那些概率较低的故事,我毕业论文过了,会落实好工作的。”
任母
辩白:“小然,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考研压力太大了,我不希望你那么累。”
任母
语重心长“现在女孩子首要任务是早点工作成个家,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任伯父已经看出我表情渐阴,立刻打圆场从而没有让你说出破坏这和乐氛围的话。
任父
打断“难得一家人吃顿饭,你现在跟小然说这些干吗?小然还没毕业呢?她有自己的想法,你这个长辈就不要瞎操心了。”
任元
吐舌头“是啊妈,姐她不是有男朋友吗?早结婚晚结婚都是他们两个的事,而且我觉得先工作做出成绩,谈婚论嫁的事不急啊。”
任父
为之开脱“小然,你阿姨也是比较关心你,说错了什么别往心里去。”
任母
抱歉:“是啊,小然,我只是不想你那么累,挣钱创业都是男人的事,我们女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的。”
任然
装作无谓:“怎么会,叔叔你不用担心,我知道阿姨为我好,只是我想工作一段时间,暂时不想以后的事。”
任父
忽略这个话题“来,菜都凉了,大家快吃菜吧。”
看似一团和谐其乐融融的场面,暗涌着诸多不同的个人想法和情绪,但所有人都能达成一致的缄口不言。
饭后,一家人以小寿星为中心围坐在一起,点上蜡烛拍手唱着一成不变的英文中文,小寿星虔诚的双手合一闭上双眼,而后吹灭蜡烛,又一轮的掌声,你也跟着附和着,这个场景你羡慕了很久,你什么时候也能做小寿星呢?你连你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但,安乔的生日有什么好铭记的。
任叔叔先给小寿星切蛋糕,接着就落于自然的轮到了你,你说你不吃蛋糕了,你以甜会胖的通用理由就推辞了,任叔叔表示理解,随口说了一句“现在女孩子都把身材看的很重”。
任元
疑惑“姐你怎么每次都不吃蛋糕啊,蛋糕其实很甜的,真的不尝尝吗?”
任然
心领了:“谢谢,我不爱吃甜的。”
因为,这从来不是属于你的蛋糕,太像别人施舍的甜头了,你不喜欢。
任父
面有心事“小然,叔叔有话对你说。”
任然
温顺“叔叔你有什么话,就坦然说吧。”
任父
难以启齿:“是关于你爸的。”
任然
强装镇定:“他怎么了?”
任父
叹气:“我知道他曾经给你带来过伤害,但谁没有犯过错,毕竟他是养你的人,血脉相连,他在监狱里过的很不好,我希望你去看看他。”
我的指甲嵌进了肉里,你又要伪装自己,被触碰痛点但还是要表现的泰然自若。
糙点讲,无非在和你说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任然
面无波澜“对不起叔叔,我可能答应不了你,我现在还是无法面对他。”
任父
理解和劝和“我知道,小然,可他以前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但都改变不了他是你亲生父亲的事实……”
任然
认真的含糊“我明白,我知道。”
复制你和他一样丑陋脏恶DNA的人,下地狱去吧。
面上看的很开,但委屈不可不可控制的涌上你的泪腺,鼻子堵塞的不行,喉间好像有块石头,忍住下一步的动作,那对成年人是脆弱做作的行为。
你很感激他们给我“任然”这个身份,但身体还是遍体鳞伤的身体,精神还是麻木不仁的精神,人格还是残缺不全的人格,只要你这个人肉身不死,就无法获得新生。
他们正在推着我跳进你这辈子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火坑,对于危险和恐怖,他们毫不知觉。
叔叔提到的人,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从中你涵盖的角色过广,家庭不合的产物,罪犯女儿,死者家属,真是狗血。
今天是个欢喜的日子,不想扫兴,有机会再满足各位看客的探知,一起探索作呕场景和作呕的人的现场。
任元的话让你从这难以适从的谈话氛围中脱离出来,他有些兴高采烈的问。
任元
邀请“姐,我准备和朋友去酒吧k歌,一起去吧,顺便听听我谈的吉他。”
任父
思路随之转换“是啊,小然和小元一起去吧,小元第一次去酒吧,回家路上多一个人也方便。”
你很想接受他的盛情,可是听到有关于夜间消遣的地方你就条件反射的排斥,为什么?我不甚记得了,反正你是干了一件不能轻易原谅的事。
再者,他和他同学玩的尽兴高昂,你实在融入不了,也不知道怎么收拾这局面,你更不喜欢被很多人围着打探有关于你个人的消息。
任然
推辞“我还要帮阿姨洗碗,就不凑热闹了,还是你们小年轻玩吧,玩的开心,别喝太多酒,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任元
失落“好吧。”
你帮阿姨收拾好锅碗瓢盆,回到自己的房间,笔记本落在出租屋了,也没法写论文,反正还不能睡,百无聊赖中只能看看手机。
你输了好几次WiFi密码才连上网,点开微信,成堆的信息轰炸都源自王俊凯。意思分别是、“我在哪”、“为什么不回消息”、“他很担心我”、“承认他给我添了很多堵”、“不要生气”“、原谅我”,过分在乎我的一举一动,他的心急如焚快要溢出屏幕。
头疼……
你刚想回他,好巧不巧室友的视频通话就来了,我不得不接,毕竟每天早出晚归都要见的,孰轻孰重应该分明了吧。
朴宥理
满屏载下她的美貌“小然你到家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任然
震惊“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已经到自相矛盾的地步了吗?”
朴宥理
不容置疑“什么乱七八糟的,特殊情况,我需要你给我拍广告。”
任然
抱怨“你们不是有专业的摄影师吗?又要我拍,我在老家玩几天不行吗?”
朴宥理
透彻“就你还玩,你宁愿闲出时间打工都不愿意和我逛街?
任然
驳回“我们这区山美水美,养眼不行吗?”
朴宥理
“你喜欢简洁养眼?那我还是不是要祝你在线老年团旅游愉快?”
任然
“…好了别互损了,告诉我,这次又要我拍,给个理由,禁止彩虹屁,如实招来。”
朴宥理
难言“这次,在郊外地段,迈巴赫的广告,有范吧?可是要穿露肩的裙子,马尾要扎的很高,那个油腻摄影师影响我摆pose。”
任然
别有深意:“懂了,懂了,露身材的广告啊,那我尽量赶回来。”
朴宥理
听出话味:“怎么了,我们一起睡觉的时候,你有少看吗?我身材行不行你心里没数?”
任然
承认:“非常正解,可是你都这么说了?你不是要用身材征服我一个人吧,还是同性。
朴宥理
自信的撩头发:“当然,是征服他们的人民币,要不请我代言干嘛?搞一场时装秀吗?
任然
存疑的笑笑“你确定不是品牌捧你,不是你捧品牌?”
朴宥理
无害的敞明“那不正好,双赢”
任然
“行吧你这么点名要我拍,我尽量赶回来,不过说好,要加百分之五的工资。”
朴宥理
大声“成!”
任然
欲结对话“那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朴宥理
煞有介事“对了,今天下午一直有个桃花眼的帅哥找你,叫王俊凯,是你传闻中的年下男友?
任然
咯噔一下:“姐妹我对于这个乌龙的解释,你都没起茧子吗?帅哥?没搞错吧?
任然
都说了我和他只是师生关系,再进化就是没关系,等等,你见到他了,不会把我的踪影告诉她了吧。
朴宥理
质疑:“搞笑,八字还没一撇的妹夫,我有必要告诉他,你的踪迹吗?”
任然
信不过:“得了吧,如果是个帅哥,你十有八九会松口。”
朴宥理
的确:“哈,这话说的不错,关键他也得甘心做我的菜,在我这个美女面前打听别的女人消息,不生气就不错了,透漏?我虽然老开你和他玩笑,但我不是月老,牵线不是我的工作。”
任然
语带试探“这倒也是,所以你给自己和他牵线了?你不会对一个高中生下手吧。”
朴宥理
捕捉关键:“害,小然你的反应很像那什么护食呢,我的魅力很大不假,但古往今来你情我愿?没这句成语成不了事的。”
任然
威胁紧跟探知“你再骂就等着过几天自己自拍吧,因此你们……”
朴宥理
告饶:“我错了小然,我很喜欢因此往后的停顿,我就说了不知道,没风趣的家伙,这么一个美女摆在他面前他说完谢谢就麻溜的跑了,不想搞。”
任然
莫名的欣慰和安心“这次自行车倒没坏,挺给力的,最后怎么样了?”
朴宥理
满是惋惜“我去超市买东西回来的时候,那哥们还在徘徊,好像最后找不到就知难而退,后面就不甚清楚了,但架势如狼似虎誓不罢休,看出来挺在乎你的。”
任然
脸色骤变:“不过别误会,是因为我替他倒付了修车钱,还欠我五十块呢?你也知道我爱财如命。”
朴宥理
明了笑笑“我还不明白你吗?你给我拍广告的时候,我可没少给你,那我先挂了,回一下小帅哥的信息,别让人家太心急,早点回来,拜~”
上帝视角
朴宥理准备去超市逛逛顺便买点吃的,任然今天回老家,虽然冰箱里余有食材,但她做饭是不可能的,就看见一个远看就可以定义为帅哥的人。
他骑着单车一个个盘问过路的人,表情未变,看着他的眼神从这边锁定过来,然后像脚踩风火轮的朝自己奔来,难道是旧情上门?或者见×起意?呸,是一见钟情,来了来了,一眼万年的戏码要上演了。
她还有模有样的开始整理头发,就少个小镜子,没办法欣赏自己精品美貌,她准备迎接以上可能上演的桥段。
他一开口便打碎朴宥理刚刚所有的幻想,不是因为声音清风过耳,而是说出来的话让朴宥理建立的自信跌落,敢情她也是路人甲乙丙丁。
礼貌含着急切“姐,能向你打听一个人吗?”
缥缈“嗯?”
感觉不大友善“你好姐姐,你们这边有任然这个住户吗?”
她可以用问马冬梅的方式说不知道吗,但她不喜欢复读机和绕口令,还有,任然,既然是她室友,她就不会把任然的行踪安排告诉一个来路不清的人。
否认三连“不知道,不清楚,没印象”
朴宥理看了看他的衣服,黑色外套里套白衬衫非常正统,应该是某高中的制服,一下顿悟了过来,这不就是室友任然的绯闻年下男朋友。
随口一问:“高中生?”
在临走前告诫点醒几句有点还是要的,差不多是任然大概率会说的话。
“嗯,高三。”
了悟“哦,那就先别想有的没的,好好学习,早点回家。”
朴宥理直接头也没回的走了,如果扭头就可以看到那位帅哥大失所望的表情和嘀嘀咕咕嗫嚅着什么。
她在超市只逛了一圈却买了一堆,反正相比任然的精打细算,她从来肆意挥霍,她虽然是富家小姐,但钱嘛,都是她自食其力得来的,花起钱的心情自然无比舒爽和理所当然。
她看着收银员验收东西价格,她从不质疑,向来爽快的刷卡还是现金,这应该就是教科书般的挥金如土。
朴宥理一会用手掂一会扛在肩上,硕大的购物袋在变换着行走,反正真正负重前行的又不是这个塑料袋。
没想到那位帅哥还在目光所及处,对望过后,检测对方处于找人找的焦头烂额的状态,夏天是易出汗的季节,平软的刘海已经粘在额头上,他原先红润的嘴唇干裂的不像话。
服气“我都去超市逛了一圈了,你怎么还在这?”
蛮不停息“我说过了,我一定要找到任然姐。”
感慨“我说句有点俗的废话,你说的那个姐于你而言很重要?”
二次突破“你知道,她在哪?”
决不动摇“不知道。”
但朴宥理说完,从硕大的塑料袋东西堆积的上方拿出一罐不明物体抛给他,弧线落到预想的点。
“找这么一大圈,喝点东西解解渴缓解一下喽。”
支吾:“旺…旺仔牛奶?”
凑合将就:“只有这个了,你还想我专门给你捎你爱喝的饮料,少年?”
捎带评论“你俩都挺憨的,也挺可爱的。”
欲辩无言:“我,这……”
疲惫的打断:“好了帅哥,我不认识什么任然,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你要如狼似虎的找她,但既然她对你很重要,你应该信任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这样因为她离开一会满世界疯找她,让她本人也会不舒服,顺其自然吧,给她一点自由空间。”
颓丧“对不起,我怕她出什么事?我给了添了很多赌,也怕她生气再也不回我,现在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的。”
安抚“你别想那么多了,她比你大能出什么事,以上她不作任何回应是她个人自由,就算心急你也不能要求她立刻回你,每个人都有自己忙的事情,我想复习就是你这个高中生紧要的事,所以别这么心急如焚好吗?你难不成找她要整个世界翻过来吗?缓一缓情绪耐心等她消息吧。”
话落,朴宥理从他身边掠过,态度明了,她毫无讯息,撬她嘴也不会吐露的不折不挠,她往一路灯光消融的方向走去,直到不在视线以内,他若有所思着,拉开拉环,猛灌一口,叹了口气,这玩意如果要是酒该多好,虽然他至今烟酒未沾。
顺其自然…
随着手机的一声挂断,开始怎么回他轮番轰炸的信息,但你完全从他世界中消失那一天迟早会来,只能礼貌又不带感情的回他了。
“对不起啊,我回了本家,因为我弟生日了,路上没有网络,我没看到。”
刚发出去几秒,就咻的一声发来,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时刻盯着手机,期待我的回复。
“TVT,我以为姐姐生我气了。
“你没生气就好哈哈”
“没有生气了,只是有时候不方便回你信息,我有时候很容易被事情拖住。”
“没关系没关系”
“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某天真的断了联系,也请你不要慌,因为不是谁都陪你到最后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
“这么一天不是还没来吗?姐姐你别忘了我还欠你五十块钱呢?”
鉴于比较在意钱的我,等他将钱还给我再离开吧。
“对,你现在不是有手机吗?转账给我吧。”
“等到特定的时机会还给你的。”
这孩子……
不过他高考期限将至,为了不耽误他,你只好中断对话。
“别聊天了,你不是快高考了,快复习吧,我也要写论文呢?”
“好的,明白,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算是善意的蒙骗(吧)
可人有时候真的是无法给予周边人公平的生物,他不是微信置顶,你期待置顶的那个人给我发无厘头的消息中夹杂对我近日生活的关心,是我的爱人啊……你可以和他聊的彻夜不眠,你真的很想他,但你又明白他每天节奏极快,没有闲时分给我,我是另一个卑微的“王俊凯”。
手机对你向来不是乐趣多多的产物,接收工作亦或学校及亲朋好友的信息和电话。
当然,极少的闲杂人等和我尔尔交谈,听听不用付费的歌曲,关注社会新闻,括弧,这一条可是你必备的功课,你是新闻系的学生。
你有点顾影自怜了,此时不想浏览每天轰炸微博的社会新闻,其实二十几年你从不知道自己热爱愿意投身其中的职业是什么,只不过是爱屋及乌的关系,易烊千玺说他想成为一位正义的记者,让现实那些荒诞及罪恶的事在摄像头中无所遁形,听起来就挺有成就感的,对什么都兴致缺缺你决然的选择这个,努力像他说的一样,正义勇敢。
但其实,最开始的启发并不是他,时间久远这个启发的始末你也忘了。
罢了,没事可做就睡吧,反正任元happy完会打电话的,你将电话铃声调至最大,如果睡得太深它会很负责的叫醒我,你心无杂念的闭眼翻身就睡。
大脑意识被带到随机抽取虚虚实实的场景,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和现实有所同所异。
炎夏热烈,但对学生是相对快乐而自由的日子,身着短袖,挥洒热汗,肆意奔跑,上课会犯困但同样持着无限活力,不像冬般走到哪都得顾忌凛冽寒风,肢体冷的没有知觉,唯一活动的地方是开着暖气的教室,大家哈气搓手跺脚闹腾一片。
男生意气风发的在操场上运球,女生们则坐在操场外扯着嗓子喝彩表白,知了在枝头鸣叫宣告夏天已来,金黄灼热的阳光倾洒而下,但可以被甘甜冰爽的水汽化解,都是青春的气息。
你从未参与过这样的青春,可你现在却身在其中,手里握着一瓶冰意未消的柠檬水汽,不知一会要送给场上哪位帅气的男孩。
梦中你的行为意志不由我控制,虽像另一个人却还是无比自然的行为,男孩子们打完球,你就奔着刻不容缓的步伐,满怀希冀的将水递给那位钦定的梦中主角,是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却意料之外,梦醒了你会纠结因由不是他—易烊千玺。
有个说法,梦会一定的潜意识,你一直思索几年来一点点形成坚如磐石的情意是否在被时间和遥远腐化?,明明一直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你惧怕自己不可掌控的因素。
前提是梦没醒,所以你不知为何欢欣鼓舞着,王俊凯接过我的水,他迎着逆光笑意纯粹声调爽朗的说着谢谢,是他的脸,却是与现实截然不同的做派,还礼貌有加,但我想,王俊凯不臭屁就不错了。
“姐姐”“老师”,现实中止步于绝对距离的字眼,在梦中不复存在。
电话铃声果然不服所托的结束了你意犹未尽的梦境,你半阖眼睛在旁边不疾不徐摸索一阵,抬抬眼皮看了一眼,点击接听键含糊的说“知道了,我这就来。”
你洗了把脸强制醒神,走动尽量放轻声响,拎起外套换鞋就出门了,拦下一辆出租告知地址,一来一回算算口袋里的钱够了。
男生喝酒一向豪迈,虽然你那弟弟三好学生从不沾烟酒,却也是个顶天立地不愿服输的汉子,因为他生日所以被伯父伯母放任自流,而且快成年了不是什么大忌,按照以往日常就是十万个不准不许。
不出你所料,包厢内一片狼藉,但他抱着你买给他的吉他,和他的各个同学礼貌打完招呼告别,他和同学喝的走不动道,你搀扶他走到车前,司机有眼力见打开车门,任元已经比我高出一截,我只能艰难矮下半个身子,小心翼翼的将他塞进去,还得腾挪一阵,让你有空间做进去。
费力过后不忘嘱咐:“师傅,走吧,记得开慢点。”
我这一路比在公交车上舒适多了,听、看、嗅、等等最后一个不算,鼻子还得过滤廉价的酒味,你还是心下不忍没有改变空间的封闭。
你宛若个分裂体,明明刚才说了排斥酒吧,可现在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也就是和他一样未满十八的年龄,我也和高中同学进过酒吧。
在我的高三上学期,算是班里较为优秀同学的聚会,截止到十五名,班上一共四十八个同学,而在优秀中垫底的人要自愿买单,也就是第十五名,大概被幸运女神眷顾,我第七,而易烊千玺第一。
他们一改课堂上刻苦规矩的形象,像是压力重重的学习包袱得以卸下,是一群保留童真的少女少年。
感受不到轻松和乐趣是你和他,但他就是能不煞风景的融入进去,而你非常扫兴的笑笑不置可否,话更是像惜字如金的少的可怜。
“易学霸,你输了,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各位,原谅我游戏黑洞,那就真心话吧?”
“那么就请你说出你喜欢人的名字。”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不妥和期待的声音此起彼伏。
“诶,你这么那么直接啊?”
“快快快,易学霸,告诉我们哪位女孩那么好福气。”
“算了算了,我选择大冒险。”
“那么,抽一个号码牌,按十五中的学习成绩排名为准,先抽再告诉冒险内容。”
尾句故意拖得绵长,那群男生笑的不掩玩味和兴致。
他只好从圆筒中随意抽取一张卷纸,在他慢慢揭示答案的过程中。
“万一,易学霸抽到自己怎么办?”
“怕什么,咱们英语老师让咱们背诵那么长一篇文章,不也是自己抽到自己。”
“万一,抽到男生怎么办?”
“抽到男生的话,那就…你懂的。”
“是……号码七”
你强制被拉入氛围中心,心里不自觉的咯噔了一下,面带慌乱的对视一眼,迅速分开。
“赶巧了,居然是任然,还是易学霸你的千年同桌,缘分缘分。”
“就给我们来个kiss吧。”
你和他的脸像是上了绯红的原料,默契的缄口不言,但都不敢直视对方,全场唏嘘一片,起哄声一波接连一波。
但你的内心砰砰直跳,慌乱深处有着星点期待,不见天日的爱意又在暗底生长了几分。
“我看他们俩有信息。”
“他们俩可是同桌,打了kiss,以后可怎么相处?”
“就这样才好办呢?女朋友是同桌,岂不美哉?”
“我还以为成绩好的有多正经呢?你看你们一个个的?”
僵持不下的局面,最终被他自罚三杯酒给解决掉。
他是在为你和他解围,你以他是正人君子不占他人便宜的理由打消不可避免的失落。
他不是讨厌你,不是对你没有意思。
他像是澄清关系的做法,让寻你和他的乐子的人闭了嘴,他们惋惜的喟叹几声,然后泰然自若的继续玩闹。
“来来来,今天不醉不归,也不知道下次就我们这些人马喝酒会是猴年马月。”
每个人都无可幸免的被灌了酒,我们把酒言欢过后,每个人的状态都是不同的,不省人事、烂醉如泥、酩酊大醉、摇摇晃晃。
但你不知道你只是简单的微醺,你明明从没喝过酒,却对它有浑然天成的免疫力,双眼还算清明,甚至知道十字路口该往哪个方向走,怎会如此?
而易烊千玺是酩酊大醉的状态,两个同学一人架着他的胳膊。
“我们俩和他顺路,正好可以一起回家,任然,你怎么办?”
“没事,我还可以自己走。
有人犯迷糊声音含混的对你说,“任然你酒量真是可以,我没想到你那么文气沉静的女生,居然这么能喝,佩服,佩服。”
其实严格意义来说,他们不敢胡来,喝度数较高的酒,因为他们潜意识知道自己是学生且优秀遵纪,只是度数较低的啤酒罢了,也没有几杯,学生除了度数限制还有钱财限制,大概这就是你们那一代普通人青春的苦恼。
但你那时觉得你像一个异类,是你痛恨的天生习性,以及你会神思凝重的从这方面思考,你和易烊千玺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那时醉后的状态和任元一模一样。
到达小区楼下,付好车钱,司机师傅搭把手和我合力将任元架出来,好在任元意识不算太昏沉,要不架就成拖字了,和司机师傅道了谢。
你一手扯过任元护住的吉他,而任元乖顺的靠在你的肩上,你有一瞬间突然领悟了家人的意义和责任,如果……如果,你们真的是亲生姐弟,如果世界上没有血浓于水这个词。
亲情一词真的可以让手无寸铁的人变的力大无穷。
所以,你搀扶着任元一直到家,尽力动静小些,将他和吉他好好安置下来。
去厨房熬些可以醒酒的汤水,酒一向是刺激神经的东西,终究对身体不利。
其实室友也经常颠三倒四的喝酒,自己也倒不是惯着她次次都给她熬,只是偶尔给她做过一两次,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自然就会了。
你看着醒酒汤几次三番都要睡着了,在心里直抱怨,“醒酒汤滚的好慢啊,好困啊”但又不想让弟弟这样不良仓促的睡去,硬是撑着眼皮一直等醒酒汤熬好。
待醒酒汤熬好了,就争分夺秒的给任元送去。
他是睡眠不浅,你觉得你简直像睡着的人再次将他叫醒吃安眠药多此一举的护士,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但还是这么做了。
任元
不悦又诧异“姐你干吗呀,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任然
“喝那么多酒,这样睡对身体不好,把醒酒汤喝了再睡吧。”
任元
接过碗“啊好烫,姐,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的,只是喝酒,睡一觉就好了,你怎么比咱妈还细心?”
任然
打哈欠“谁让你叫我姐呢?快喝了,我好去睡觉,困死我了。”
任元听闻此话,也不管温度高低,一股脑端着碗咕咚咕咚全喝光了,我知道高温再来回灼烫他的喉管,喝完后,他随意擦了擦嘴,并没表现出任何不适,其实是强忍着胸腔的灼热。
“你慢点”完全淹没在他囫囵的动作中。
任元
缓慢吐纳“我喝完了,可以睡了吧姐,晚安,还有锅和碗你别管,等我起来一定把它收拾干净。”
任然
安心“好,我睡了,晚安。”
但看到厨房不干净的台面,眼里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你知道你的洁癖又犯了。
任元这孩子又喝了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来,叔叔阿姨万一早醒,看到厨房还有搁置一夜没洗的碗筷,一大早就要不悦,所以你还是揣度着将它们收拾干净了。
回到房间,你虚脱至极,感觉这一天事多心累,靠着枕头就睡。
当然,每天都会堆积琐事,一直是生活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