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缓慢行驶的时光车轮里,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出现一个与她一般大的姐姐,与她同吃同喝,同睡同起。
不经意间,已从20世纪走到了21世纪。姐姐已在离家仅200米左右的幼儿园上了一年的学,其实,那只是邻居家的一间屋子,只有一个老师,但却是周围所有适龄小孩的学习乐园。姐姐上学后,每天跟着爷爷奶奶去田间的就只有她,爷爷们挖土,她就坐在土边,用小手搓着泥土,和蚂蚁说话,一个人玩着过家家;爷爷们在田里插秧,她就坐在田坎上,自己玩自己的,玩累了就趴在地上睡觉。每当姐姐要放学了,她就站在公路上等姐姐一起回家,听姐姐讲在学校都发生了什么事,回到家一起看书上的画。当然,她们之间也并不都是其乐融融,小打小闹不时发生,但孩子之间的情谊就是那么奇妙,就算上一刻两人闹翻了,下一刻也会和好如初。
天气越来越热,爷爷们的农活也越来越忙,蔬菜、土豆、玉米、水稻……怎么也忙不完,有时候,天黑才回家。每天跟着爷爷奶奶上山下坡,小小的她有时连晚饭也来不及吃,趴在凉椅上就开始睡,但大多时候都在吃晚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趴下了,叫醒之后吃了一口又开始前后左右摇摆,经常惹得二老哭笑不得。看着她也不小了,两位老人决定把她送到幼儿园去,让老师帮忙照顾一下。其实,当时的她还不符合上幼儿园的条件,由于姐姐在班级里,又考虑到她家里的情况,老师破例让她拿着自家的凳子在班级的角落里旁听,但奶奶还是给她交了学费,买了保险。就此,她开始了属于她的学生生涯。
上课的时间总过得太慢,大多时候她都在角落里睡觉,每次都是姐姐下了课把她叫醒,尽管如此,她很喜欢去学校,因为那里有温柔的老师、活力四射的小伙伴、可以捏出各种形状的橡皮泥、美味的糖果……
路边的槐花已经开了,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她因为感冒而没有去学校,就在那天上午,家里来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人,个子高高的,头发长长的,怀里抱着一个吐着口水的小孩,奶奶对她说,那是小姑,是爸爸的妹妹,也是姐姐的妈妈,那个小孩是妹妹。她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不时地望向抱着孩子的小姑,爷爷让她叫人,她跑到奶奶身边躲着,一直没有开口。小姑对她说:“梦梦,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们是一家人,你看你姓x,我也姓x,我还算是你爸爸呢”,她疑惑不解,说:“你骗人,爸爸是男的,你才不是我爸爸”,家里的人都笑了,小姑说:“女的也可以是爸爸呀,你爸爸是我哥哥,那我不就是你小爸爸嘛”,她一脸茫然,看向爷爷奶奶,奶奶点了点头,告诉她是这样,让她叫人,她小声地叫了一声小姑。
眼看着就到了中午,姐姐也要放学了,小姑让她带路去接姐姐,她很开心,带着抱着妹妹的小姑去了学校。她一蹦一跳地,跑得很快,她想快一点告诉姐姐,她(姐姐)妈妈回来了。她到学校的时候,小朋友们都围在一起,老师站在旁边给一个小男生擦鼻血,姐姐也站在旁边。紧跟着,小姑抱着妹妹也到了,看着这个场景,就询问老师发生了什么事,老师说,小朋友们在地坝(相当于小操场)自由活动,姐姐和那个小男生因为争玩具打起来了,姐姐把小男生的鼻子打出血了。小姑听了,对她说:“梦梦,去给小姑拿一根棍子来”,小时候的她真的很听大人的话,她跑到别人家放柴火的地方拿了一根细细的棍子,递给了小姑,然后,她看见小姑拿着那根棍子狠狠地抽到了姐姐身上,她顿时傻眼了。当时所有的小朋友都在旁边,老师赶紧去拦小姑,抱着孩子的小姑边打边说:“老师,你不要管,这孩子一点都不听话,不打不行”,还一边问姐姐错了没有,姐姐哇哇大哭,她也哭了,小姑怀里的妹妹也哭了,姐姐断断续续地说错了,在老师的阻拦下,也或许是抱着孩子的小姑确实打累了,停了下来,就带着姐姐向小男生及其家长道了歉,然后领着姐姐回家了。一路上,小姑一直说姐姐,姐姐一声不吭,她也没说一句话。回到家后,她跑到爷爷身边伤心地哭了,用她稚嫩的语言控诉着小姑的恶行,哭着说小姑让她拿了棍子打姐姐,爷爷给她讲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道理,也没说小姑做得不对,反而说这是为姐姐好。她真的很不懂,但也是真的很伤心,哭过以后,她跑到小姑面前说:“你是坏人,我再也不叫你小姑了,这是我家,我是这里的主人,你回你自己的家里去”。从那以后,在她不懂事的年纪真的就再也没叫过小姑,而且那件事一直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始终记得,曾经的某个时刻她也参与了打姐姐,她就像一个帮凶,虽然没有动手,但她递了工具。
小姑没在家待几天,走的时候把那个小不点妹妹放在了家里。至此,她们家的固定人口从4到5,两位老人三个小孩,爷爷奶奶也更加忙碌,但家里变得比从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