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儿起,我与哥哥就是镇上的名人,走在任何一个角落,我们身上就会被标签私生子、贱骨头一类的贬义词。
每每这样,哥哥总会把我护在怀里,默默地从流言蜚语中穿过,其实,我很不喜欢躲在哥哥的怀里忍受嘲笑和讽刺,也很不喜欢哥哥懦弱的做法,我认为我们不应该遭受这些指指点点,于是,昂首挺胸的生活成了我少年时期最大的目标。
那时,妈妈在镇上的玩具厂上班,每月五百块钱的工资维持着家里的开销和我与哥哥的学费,虽然日子不富裕,但也过的充实。哥哥习惯性用逃学来对抗这个世界的不公平,那个时候,只要学校老师打来电话,就一定是他逃学,往往一逃就是两三天,连个影子都见不着,让妈妈满世界的找。
很多人都说我的性子是随了我那素不相识的父亲,虽然有些暴脾气,又安静的像个闷葫芦,但脑子却是非常的灵活,长期霸占着年级第一,妈妈每次去学校,老师们都不禁感叹,要是你儿子有你女儿一半听话,你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十五岁那年,我被市里最好的高中录取了,学费开口就是三千块,相当于全家人不吃不喝母亲半年的工资,这对我家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斗争,我决定放弃去市里上学的机会,妈妈也在无奈之中同意了我的想法,唯有他,坐在桌前一声不吭。
学,我终究没有上成,辍学以后,我俩在市里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每月工资八百块,除去吃喝费用,还能剩下四五百,这样家里也富裕了些,妈妈也辞了在玩具厂的工作,专心在家休息。
工作一年,我认识了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他是一个酒吧的调酒师,长得比较帅气,个子又很高,尤其是很体贴,体贴到我都自愧不如,说实话,我是爱他的,直到现在,我仍然很爱他,如果说我们的分手是对我的不公平,倒不如说是对他的解脱,因为家庭的特殊已经剥夺了我爱情的权利。
和他恋爱了两年,我决定带他去见妈妈,他的体贴已经促使我想要把从小缺失的父爱弥补回来,我想尽快拥有一个安定的家。可我这个决定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愚蠢,十七八岁的年纪,没有稳定的收入,没有成熟的心理,不够强大不够坚定,就那样盲目的去敲定自己的人生。
妈妈第一眼见到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热情,态度不温不火,对待客人般招呼,不吐三言两语,一个人忙碌着洗菜做饭,又把哥从市里叫了回来,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的用意,只知道她全程都在询问哥的生活,对我和男朋友,她始终不懈,我多少心里有些不快,对着哥怒目而视,他躲躲闪闪,不吭一声。那顿饭,最终不欢而散,男朋友借口有事,很不高兴的离开了,直到分手,他也再没去过我家。
对于妈妈的态度,我极度不满,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不是她亲生的,如若不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也不会一直拖着,她也就不能不厌其烦的干涉我的感情,直至把我误成了一个大龄剩女,一个29岁还未结婚的老女人。
二十九岁,在那个早婚严重的农村里。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而我,婚姻毫无着落,村里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我便成了他们口中那个不学无术,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激起了我年少时那种渴望昂首挺胸生活的欲望,我决定去到更远的城市,去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可这个时候的妈妈再一次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与他,从兄妹成为了夫妻,被妻子和丈夫的身份绑住了彼此,那时候我很绝望,我无法理解妈妈的做法,无法理解他为何会答应,更无法接受我人生的再一次坠落,可上天很喜欢一次次的捉弄人,他似乎很快接受了丈夫的角色。
结婚一年,我们没有孩子,妈妈的催促已经让我开始感到厌烦,于是在某一天的晚上我问他是否想要孩子,他没有太大的反应,沉默到最后只说了一句:如果你准备好了,当然可以。我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我惊讶于曾经那个懦弱小男生已经变得如此成熟,这个世界,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快改变一个人。
时至今日,我已不再留恋曾经那份美好的初恋,也已不再期待未来有个多完美的男朋友,因为在我心里,他是我的全部,也许,冥冥之中我们的缘分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