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一四年以前,無論感到時間過得有多慢,我都不會閒著無聊去算日子來過日子,也很少關心現在是幾月份或者距離下個月還有幾天,因為這件事的知道與否對我的生活都沒有影響,所以我一直感觸不清“一年時間”的實際長度。那關於“一年”的概念就是今晚要跨年了,一年就結束了。
二O一六年,我面前這片異域的山林和陌生的泥路時不時地促使我回憶故鄉的美麗也計算著返程的距離。也許是這道難解的“算數題”,我才發現了時間的秘密。
這次與親人朋友的分別是真的讓我嘗到了孤單寂寞的滋味,我不由自主地領會到未來的“一年”漫長地像條不知通往何處的路,我感到迷失和無助…
起初的100來天,找不出能聊天的朋友,又正處深秋,什麼是空虛寂寞冷?這就是。每天會想家,而每一次的想念就是一次剁洋蔥醬的體驗。一天一天又一天,我慢慢地還是適應了這兒的環境和新生活,減去了眷戀,回過頭看,我在心裡對我熬過的那些日子溫柔地罵了一個氣宇軒昂的動詞。也就這樣,我度過了整整一年。
在今年的十月里想去年的十月,相同的是秋風和細雨,不同的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三百六十五天的長度,在這不熟悉的城鎮上。原來一年的時間像流星一樣,在划過夜的一刻,就閃逝了,只出現一道不明顯的光。
回顧我的這一年,我卻記不起讓我覺得難熬的日日夜夜是有多難熬,即使偶爾那些畫面會浮現,可我也感覺不到痛了。而真正令我百感交集的是由這漫長的一年尋憶起我的十九年歲月。這一年,真的漫長嗎?要是漫長的話,怎麼這忽然間奶奶不送我上幼兒園了;爺爺也不陪我畫孫悟空了;爸爸不監督我做功課了;媽媽不擔心爸爸再要揍我了,我家的吊燈、白墻、壁櫃、座椅都佈滿了時間略過的痕跡,而我的四位家長也沒有躲過老的更老了,不老的變老了的殘忍計劃。這忽然間,我動不動就擁有了認識五年的、八年的好朋友,有時我都忘記了我們已經認識了那麼久;動不動地十幾年前不善言語的你,如今已長成能夠談天說地的模樣。
我站在時鐘前,等了很久也不見得分針移動,然後我就忽略它,遠離它,可它竟在我看不見的時候超過了起初我期望它能到達的位置。時間有奇特能力,它讓宇宙衰竭,把地表撕裂,它摧毀萬物的容顏,就在它被忽略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