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忠祠
朝行东湖谒钱王祠。
「钱鏐,临安石鉴乡人,骁勇有谋。唐僖宗时,平浙寇王仙芝,拒黄巢灭董昌,积功自显。」
现今的钱王祠不大,多为近代重新修葺的建筑。古迹几不可寻。大殿前正架设棚栏,在为新岁的花市做着最后的准备。杭人对钱氏的追慕,由此可见一斑吧。虽然千年过去了,苏子瞻守杭时的《表忠观碑记》早已磨灭不可辨,「力能分土,志在順天」的柱铭也荡然无存,钱家三世五王保境安民的故事却像这西湖,早已是杭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据说,曾有望气者像钱鏐建言:“填西湖之半,可得千年。”武肃笑说:“哪有千年间还不出一个圣主的道理,怎么能为此而烦扰我的子民?”最终没有改造旧的府邸。自唐末以来,江南郡望之家,显贵而没落,没落而富贵者,不知几多,最终大多湮没无闻。传承有序的,大约只有钱氏一门了吧。古语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大类此乎?
飞来峰
在涌金门乘车去灵隐寺。先登山门前飞来峰。
袁宏道在《飞来峰小记》中盛赞飞来峰,说:「湖上諸峰,當以飛來峰為第一」。
飞来峰,棱层剔透,嵌空玲珑。是仙人袖中一奇石,被不经意遗落的吗?
石上镂刻各色佛陀,有弥勒、菩萨、天王类。前人崇尚自然,有所谓“渴虎奔狻”、“癫书吴画”的变幻景致。因此深恨石上杨髡所作佛刻,认为是花艳莹白的肌肤,无端遭受黔墨刑罚。奇格本天成,遭无妄锥凿,令人痛心。
张岱深恨此石轻易离开灵鹫圣地,来到这里以致遭人屠戮,就有如士人君子生不逢时。,却不懂的束身隐退的道理。
今天和张紫涵再看这漫山的石刻,也看不些所以然来,只是走马观花一般,无喜亦无恨而已。
下山后过冷泉亭,入灵隐礼佛。
三生石
三生石在法镜寺后,是唐时李源与僧圆泽相约处。
传说中圆泽圆寂前与李源相约,十三年后在杭州下天竺法镜寺后,三生石前相见。十三年后李源从洛阳返回吴中赴约。等到了约定的三生石前,并不见圆泽。只远远️看见一小童骑着牛从葛洪川畔缓缓行来,小童轻扣牛角唱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于是故友相见重逢。
三生石,原本说的是故人之间深厚的友情。今天,人们多误以为是“三生三世”长久的爱情。所以,三座巨石旁,还挂着求取姻缘、庇佑爱情长久的红绳与木牌。不过,都是重情然诺的故事。
出法镜寺,缘山溪上中天竺。一路暖阳相照,溪畔是茶田,再远处是竹林。虽是数九,游人笑语盈盈,却给人春日踏青的错觉。
白堤
日暮时分在白堤乘舟。
一路船行,过锦带桥、小瀛洲、湖心亭,向西直入杨公堤。
刚上船就向船家讨了口水喝。与船家聊天,听船家说段家桥的故事,听雪夜两三点蹲守断桥拍雪景的故事,听八月十五乘船上三潭看月的故事。时光虽然流转了,夜里也不能像张岱那样,很随意地找一只船,直奔湖心亭看雪了,但杭州的文雅气还在,且一直没变。
在船上观湖看山,又与在岸上不同。大约是人在湖水中,与湖山更亲近些了的缘故。小船悠悠,水声、桨声、邻船人的笑声与交谈声,交织入耳。这才是江南的湖水声呀!湖上看山,山随船行,如展画卷。水是浅浅的碧蓝色,最近的第一层山是鸦黑的青色,稍远则是朦胧的轻云出岫的天青色,更远处一如淡霭。
彼时夕阳斜坠,不多时隐入山后,山与天的边际在此时就清晰起来。绯红的云从山的背后曳出缕缕绛紫色的霞,点缀西方的群山天空。这是的湖风还是徐徐入怀的,却显得寒凉起来。终究是腊月的西湖,日头下去后的湖风还是寒的。
杨公堤舣舟,和船家依依而别。夜饭楼外楼。再后沿杨公堤骑车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