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我和姨家的姐姐过完年离开。一南一北地,她去广州,我到北京。
在火车上稳住,我拿出手机给家人报平安。微信群里,长辈们交待着已经说过几遍的话:自己在外多注意、人多的时候留心手机和钱包、回到住处再发信息等。舅家的妹妹对姨家的姐姐说了一句,“你再回来肯定又是春节了!”群里自此安静了......
春节在家走亲戚,姨舅们对于我们这些已经成年的“孩子”倒没有多大的诧异,反而是他们的那些老邻居,恍如隔世般地打量着阔别重逢的“故人”。
“这不是XX吗?是你不是?”
“是啊!是我!”
“多少年没见过你了!你小时候在这儿那会儿,就那么一点儿!现在……真是不敢认了!”
妈妈接着感叹,“看看这些孩子,真是催着让我们老呢!”
……
像行车至山前的路,像由西往东的水流,像一阶连一阶的梯,幼渐长而长渐老。年龄,够抽象,也够具体。生活细分占有着年龄,年龄依次填充着生活。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日子里忙着“活”。
我看着家乡的变化:老房被拆、新村建起、田地被收、运河开通......它越来越新,也越来越陌生。家乡,和我们这些远离它的人一样,都在变着。彼此默契地呈现出上升趋势。它在变,我们也在变,可我们又为什么不肯与它相守?
我形容家乡,像初恋。它让你懵懂地知道什么是“爱”,但往往,它并不是爱的归宿。在逐步成熟的道路里,你因各方面的原因与它“分手”,即使知道它的简单与纯质,但它还是被搁置成了一份深念着的、永不泯灭的旧情。这以后,就是远离了。仿佛离得有多远,新的开始就能有多精彩。
《枕中记》讲黄粱梦:唐代儒生卢生,困顿不得志。一日,卢生在邯郸遇见道士吕翁。吕翁给卢生一青瓷梦枕。卢生枕之而入梦。梦里,卢生成家而就名,高官俸禄、子孙满堂,富贵显赫直至老去。在卢生断气那一瞬,他忽而从梦中醒来。醒来后,旅店里一切如旧。吕翁在一旁望着他,店家在卢生睡前蒸上的黄粱饭还未熟......
“生怃然良久,谢曰:‘夫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生之情,尽知之矣......”
都知枕上黄粱终是空,却多不知错不在梦境而在卢生。经过一梦,卢生放弃了进京赶考的念头,自此入山修道......
倘若梦醒后的卢生不是消极避世的,也许,枕上繁华终有时。
离家的时日,多把心留给追梦的路,少把人置于做梦的枕。
无论爱情或梦想,愿你能把生米煮成熟饭!
——枕藏《长恨此身非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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