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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马克思对玛丽说:“我年轻时想变成任何一个人除了我自己,伯纳德哈斯豪夫医生说如果我在一个孤岛上,那么我就要适应一个人生活,只有椰子和我,他说我必须要接受我自己,我的缺点和我的全部。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缺点,它们也是我们的一部分,然而我们必须适应它们。然而我们能选择我们的朋友,我很高兴选择了你。每个人的人生就是一条很长的人行道,有的很整洁,而有的像我一样,有裂缝香蕉皮和烟头。你的人行道像我一样,但是没有我的这么多裂缝。有朝一日,希望你我的人行道会相交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可以分享一罐炼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玛丽和马克思》
你把我的黑暗深渊驱走后,你变成了天使守护我,从此我的体质不再是孤绝,不再感受冷。
1.
她打算着重新纺织快乐,可她这里是阴天,是要下雨的那种状态。
谈秋迩时隔四个月,主动给舒瑶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通的时候,谈秋迩脑子里浮现出前不久看的一个日本的纪录片,记录的是一个女士因为病痛不堪选择合法的安乐死。
谈秋迩想着,等舒瑶接通后,她第一句话就说:“听说瑞士有一所医院可以帮那些痛苦而无法医治的,安乐死。”而舒瑶一定会听懂了她在说什么。
开着免提,谈秋迩没有如愿的听到舒瑶的声音,直到电话自动挂断。谈秋迩躺在床上从左侧又一次翻到右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着身子,伴随着右腿从胯骨窜到小腿的疼痛感再次袭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落到枕头上。
这令人厌烦的疼痛!
谈秋迩本打算着想把今天所有的悲伤难受,所有的糟糕都说与舒瑶听,她特别悲伤也特别糟糕,她只想听听舒瑶的声音,像老友唠嗑那样发泄完情绪后,再像个没人要的孩子,痛哭流涕。 当电话再次响起,比起接电话,谈秋迩却更想全身心的感受着让人生无可恋的腿疼。算了,谈秋迩心想,还是别找舒瑶倾诉了,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谈秋迩的敏感在作祟,她又顾虑到这么突然联系舒瑶,也不知道舒瑶有没有生她的气,她怕尴尬。
高考过后,谈秋迩忙着应付身体状况忙着去医院,就慢慢地和同样忙着做兼职忙着学驾照的舒瑶少了联系,直到有一次的深夜谈心。聊天内容谈秋迩就只记得最后,舒瑶说:“亹姐,突然感觉咱俩聊天很生硬,都是我问你答。”谈秋迩当时是这么回她的,“嗯,还行。”
谈秋迩那段时间过得实在糟心,她是敏感的,消极的,她忽略了大家都很忙,舒瑶也很忙。像她这种性格的,心里有事不主动说,想抱怨也憋着,又想让舒瑶懂她。别扭又难弄。
谈秋迩在19岁这年,想赶快过完,然后在20岁的开始去往天堂,就没有痛苦了。谈秋迩用着仅剩不多的情绪去填补悲伤,后果就是更大的悲伤在等着她。人就是这样,准备想要快乐的下一秒,永远不会如愿以偿。太糟糕了。所以她开始慢慢地抛弃朋友,抛弃舒瑶,最后抛弃自己。
2.
谈秋迩在舒瑶生日的前几天,找人问到了她家地址。
在淘宝上给她挑选口红颜色的时候,谈秋迩在心里嘀咕着:认识她几年了,居然不知道她家地址?!可见友情之如此塑料啊! 但一点自我反应的意识都没有。
谈秋迩还联系了客服,让帮忙手写个留言卡片,再三叮嘱字体要好看。
舒瑶生日那天收到快递消息的时候,纳闷自己最近没有买东西啊。看到发货人写着‘社会你斖姐’,舒瑶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这是谁了。果不其然,打开快递盒,一个口红,一张卡片,还有一封信。
舒瑶看到卡片上的字儿,一个白眼儿代表了她的心情,太丑了。想着这是她斖姐给她的惊喜,就认真的看了内容:“ 我花了巨额七十九块九买了你男神张云雷代言的口红,怎么样,我懂你吧,四省五入也就代表了你男神也参与了你的生日了。 祝永远貌美如花,我亲爱的亹哥,生日快乐。 ”
舒瑶点开微信,把口红和卡片拍了照片,发给了谈秋迩。
接着一条语音,“呦呦呦,我说你今天怎么没动静呢,原来搞了个惊喜啊。还真符合我社会儿斖姐的风格,留言很走心,礼物我很喜欢。”
谈秋迩看到发过来的照片,字儿是真丑,不过舒瑶开心她还是愿意给个五星好评的。
这一年,二O一九年。
这一年,舒瑶的农历生日不是清明节那天了。
这一年,是谈秋迩和舒瑶认识的第四年。
3.
如果问谈秋迩高中时代最难忘的是什么?
谈秋迩回答:认识舒瑶,成为好朋友。
所有的话和情绪归结一个“好”字。
历历在目,回忆真的就像一场黑白胶底的老电影,满心欢喜。
2016那年的九月。
蝉鸣声仍然孜孜不倦的响着,教室里的天花板上吊着两个像是卡壳的运作机似的大风扇,慢悠悠地转着,完败空气里肆虐流动的热浪。
第二节课后有个大课间,学生们都在操场上做广播体操。谈秋迩非常满意自己的座位位置,每次抬头向左偏四十度看,就会看到班级前门外面那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她像往常一样,左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那颗银杏树,听着熟悉的广播体操音响。
上午才过去一半时间,谈秋迩就开始计划着中午吃什么。开学一个月了,她才像刚回过神,对她的高中生活有了实感。回想着开学前的暑假,谈秋迩苦口婆心地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软磨硬泡才说服她爸妈,同意了让她高中住校。当时妈妈帮她收拾宿舍床铺的时候,还打赌她坚持不了半个月就会想结束她的住校之旅。
“秋迩,柴女士简直丧心病狂,别的班做完操自行解散,就咱班加跑一圈。”舒瑶带着点喘气声坐在谈秋迩旁边抱怨。
谈秋迩带着笑意说:“谁让咱班同学上她的课不配合,还说话。柴女士一定觉得自己班主任权威受到威胁。”
“谁让柴女士教化学呢,咱班同学也是够团结统一的,都对化学是过敏体质。”舒瑶皱着眉毛,表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谈秋迩从桌兜里摸出一颗糖,剥开塞进舒瑶嘴里。
甜味在嘴里刚蔓延开,是她喜欢的大白兔奶糖,舒瑶就被顺毛的。
舒瑶摸了摸谈秋迩的头,又顺走了一个大白兔奶糖,回座位了。
谈秋迩在班里第一个认识的就是舒瑶,这个眼睛很好看,笑起来有虎牙,偏偏像男孩子性格的女生。开学那天,可能是军训的缘由,班里的氛围很热闹。倒不是谈秋迩内向不爱说话,更多的是她没参加军训跟谁都不认识,有点陌生,有点尴尬。舒瑶是第一个找她说话的,三两句的相互介绍。放学后,谈秋迩独自去食堂吃饭,她无视周围的‘注目礼’,慢吞吞尽量姿势正常地走着。舒瑶出现的时间正好,像是做了无数次很自然的拿掉她肩膀上的书包,说:“我也是一个人,一起吃饭啊。”
舒瑶给谈秋迩的感觉就是,很舒服,跟她相处一定会很舒服。因为舒瑶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不做操,走路姿势别扭的原因。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好像因为很了解,所以不主动询问可能会让谈秋迩不适的话题。
所以,这个和谈秋迩一样喜欢吃大白兔奶糖的女生,和谈秋迩的座位之间隔着两个同学加一个过道的女生,很好。
现在回想起来,谈秋迩‘斖姐’的称呼还是舒瑶给的。
高一的时候,谈秋迩发现舒瑶有个怪癖。
舒瑶喜欢翻新华字典,谈秋迩不止一次看见她看新华字典,谈秋迩实在想不出新华字典有什么好看的原因。当她再一次下课后看到舒瑶津津有味地好像看着什么多吸引人的东西,实则是新华字典的时候,她决定问问舒瑶。
“秋迩,你看你看,这个字。”结果舒瑶比她快一步过来坐到她旁边,指着‘亹’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