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队友加班，我和爷爷奶奶在家带孩子。
中午二点多，想要出去透透气，于是和孩子们商量，一起去卖废品。果然他们很快响应。我提前给他们戴上帽子、眼镜和口罩，于是一张小脸蛋上面几乎不露出啥了。样子有点滑稽，还有点我对他们远视的担忧而带来的小哀愁。在小区里行走，一阵大风刮来，帽子掉到脖子上，眼镜掉了，口罩也飞了。三个人忙着拯救自己头上的装备，场面更加搞笑。干脆把帽子收回来了，只剩下口罩和眼镜，原来减少一样东西就轻松不少了。
顶着烈日走到500米外的废品收购站，发现门锁紧闭。旁边小吃店的老板正在门口，我向他大厅。他指着隔壁一间小屋子说，看看在不在这里。我走过去，看到进门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我探头进去问道，“老板娘在吗？卖废品”。门口有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头发绑得有点散乱，看到我这样问，马上对着沙发方向喊道，妈，有人卖废品。老板娘带着不太情愿的神情爬起来，问我，卖什么呀？我说卖瓶子，她看到我手上提了一个大纸袋，问我有多少。我马上说，没多少，带孩子来体验。她一听我这么说，原本冷漠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和蔼亲切的笑容，并且注视着站在我旁边的文文和崇崇。这个变化令我有点惊讶，也让我注意到其实她一点都不像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娘。她的神情变得和善以后，脸蛋显得白皙有光泽。身材丰腴，衣着也显得舒适干净。她拿上装零钱的小腰包，带我们到旁边的回收站。也许是对两个小弟弟产生了好奇，她女儿也跟在我们后面。
她麻利地把大袋子往地秤上一放，显示一斤半，能换一块五毛钱。很好，我心想，能买三个棒棒糖呢。老板娘从腰包里掏出一个1元硬币和一个五毛硬币，放到离她近的崇崇手里。哈哈哈，小朋友掂量着手里的两个硬币，脑袋里估计在飞快思考，这两个小圆钱代表着多少呢？老板娘看着他们，眼睛里流露出喜爱的神情，她开始和我们搭话。果然还是那个问题，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呀？哈哈哈哈，文文主动举手了，我是哥哥。“哦，你是近视吗？”“他是远视”，我替他回答。我对两个孩子说，现在去看看能不能买玉米汁吧。来的时候路过果汁店，他们想来着。老板娘笑了笑，说那要妈妈垫点钱呢。哈哈，我主要是想鼓励孩子们自己去问店员，鼓励他们和各色人打交道，这是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体验呢。在敲下这段话的时候，突然想起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老爸借钱带全家上北京，住在酒店里面的时候，鼓励我独自去找服务员要一个东西。这对习惯讲方言，从来没出过远门的我来说，其实是很大的挑战。原来父亲早就深谙“风的能量”，让我链接外界的人、物、事。这件事我非常清晰地记到现在，估计也是对我产生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影响吧。如果有视频作证，我相信我当时一定是鼓起勇气，对穿着好看制服的服务员，摇头摆脑说着一本正经的普通话，我还记得她当时非常温柔地回答我，帮我解决了问题。场面有点滑稽，但却是我人生重要的一步。
可能孩子们自己也觉得玉米汁买不了，所以直接忽略果汁店走进了便利店。跟他们一起看了货架上各色商品的价格，最后问了店员，只有收银台旁边的棒棒糖符合我们的预算。五毛钱一个，可以买三个。文文说，刚好我们三个人耶。我说妈妈不吃了，留给爸爸吃吧，爸爸明天过节呢。于是选了喜欢的口味，开心付钱了。后来留在店里，继续了解了一些商品的价格，他们想买饮料，我说那就下次多积攒一些空瓶子来卖钱。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这种感知可以通过一件件小事来培养。
从便利店出来以后，让孩子们继续陪我走到附近的照相馆。幼儿园老师要求冲洗照片，做成孩子的成长纪念册。在烈日中走路，用意志指挥和调整身体，克服不停袭来的热浪和疲惫。路上孩子们除了说怎么那么远，问了几个问题，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地跟着走。耐力真好啊，这两个小孩。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在想。
快到家的时候，崇崇说了一句“地库”。当时的我被热浪包裹着，有点晕乎，没有再追问他。走到小区，我们选了日常的路线。没想到走到一半，崇崇突然说，不是走这条路。原来他在半路说的，是要从地库回家的意思。我试图劝他，但他执意要换路线。估计是累了，情绪来得也比较快。我问文文的意见，他不愿意随崇崇。看到前面就是地下二层的入口，我边安抚他边说，我知道另外一条往地库的路。带着他从地下二层走楼梯到地下三层，就是他们熟悉的常走的路了。但情绪上头的崇崇坚持认为这不是。我跟他说先送文文到电梯口，再陪他走到最外面去找路。他虽然哭哭啼啼，但也没有反对。于是目送文文进了电梯，到13楼停下来。我们又往小区外面走。马上要走到外面了，这个小朋友终于认出来是同一条路了。但出于自尊心不愿意承认，他躲在最后一个转角处不出来了。我也就随他了。于是带他往回走。我问他，是这里吧？他居然说，你猜。小家伙还挺爱面子。我说，下次你要提前说。他说我说了呀。我说我没有听清楚，你要确认我听清楚了才行。这事就算过去了。
五岁这个年纪，虽然不像2、3岁那样在很多小事情上面有自己的秩序原则，但只要是自主选择和坚持的，也还是不容成人无视和质疑的。在我看来，这是孩子对自主选择权的重要探索，更多时候应该支持。即使明知道孩子选错了或者说错了，也要给予他们亲自去找到真相的权利和机会。只有自己用脚丈量过的路，才知道是捷径还是弯路。这是弯路的价值所在，允许孩子走弯路，也是养育者的重要功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