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在城里 胡99 2017-06-14
这一向不是滂沱大雨,就是细雨霏霏,将大地冲洗得连尘埃也远去了。原审计局四合院里,高高的广玉兰树的花瓣低垂着头,在雨中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些,我想这时除了绿叶在陪伴它,恐怕蜜蜂、小虫子也不知被雨水赶到哪里去了。
我站在三楼办公室的走廊上,数着这数不尽的细细雨丝,望着坪里小草、坪里的那些树,回来扫视所有的一切。见两只小鸟,静静的站在粗壮的胶皮电线上,它们微微抬着头,默默的看着高大的房子和树叶,见我站在这里,连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我,在这喧嚣的,烟雾迷漫的城市里居然还能看到鸟,我是又欢喜它们,又怜悯它们。
这里既没稻田,又无麦地、玉米地的,居民的残食不是丢在厕所,就是被包裹在塑料袋里,这雨天哪有它们觅食的地方,为什么它们还在这里呢?难道这里原来是它们祖祖辈的家吗?也许这两只鸟的年纪大了,如老人不愿离开本土一样吧?
此时,它们在想什么呢?是在想车水马龙的尽头有没有一片安静的树林呢,还是在想自己下一秒钟将要寻觅的方向?还是想我能否给它们点施舍?
我不解它的困惑,即便我有足够能力与之沟通,我也不能。我不能告诉它,城市所占据的地方,就是从前它祖祖辈辈繁衍生存的地方;我不能告诉它,在车水马龙的地方,依旧是看不见边际的人流;我也不能告诉它,城市的每一处都潜藏着不可预知、会使它致命的危险。
我一切都不能告诉它,但看到它们饿得打颤的样子,实在有点心痛。我必须为它们找点食来,若不这样,也许它们实在饿得难受了,会离开这地方,那时我就会失去两个朋友的。
于是,我走下楼,来到了小买部,这里找不到谷粒,也没有虫子,我只好买了点饼干,要售货员为我碾碎,她以为听错了,皱眉惊愕反问,我说明来意后,她跷起大母指:"好人啊",我说"尚算不上好人,只是为了我的朋友而已"。
回到办公室,鸟儿还在,我总算没白费心思。鸟儿也许猜出了我的用意,对我叫了几声。我把饼干粉撒在水泥栏杆上,朝小鸟招了招手,然后轻轻关上门,把自己藏在房子里,把窗帘轻轻放下,留一小缝隔玻璃观望,希望小鸟快快飞过来,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
饿得实在难受的鸟,首先是在原地观望,在沉思是否我有恶意,这饼干是否是危险的诱饵,会对它构成威胁吗?大概过了一二十分钟,它们终于忍不住了,飞过来了。啄一口,又抬头望望四周,望一下,又啄上一口,极小心的样子,看来小鸟是不太相信人类了。
过了一会,小鸟觉得没什么危险了,加快了啄食的频率,啄得水泥栏杆咚咚的快响,一下就吃完了,飞到对面的树上。我打开房门,小鸟向我投来欢乐的叫声,它是不是在讲Thank You呢?
晚上我特意多放了些鸟食,我想要它们叫回其子孙或其他的鸟。
第二天还不到五点,窗外走廊上的鸟不停地唱着歌,我想它们大概是吃饱了唱着欢乐的歌吧,也许是告诉我,天已经亮了,叫我快点起床。可我没依它们的,继续躺着,在它们欢乐的歌声中又昏昏入睡了。
后来,我加大了鸟食的量,增加到它俩已吃不完了,我想这时它们一定会叫来其他的鸟的。到第四天,还真的又来了三只鸟,其中有一只浑身长满了火红羽毛的鸟,如同周身长满了鲜脆欲滴的杜鹃,双脚金黄金黄,在午后阳光中散播着刺眼的光亮,我被它的美貌所吸引,我真想走近将它看得更仔细些,但我还是不敢,因为它是第一次来,我还得和它多建立些感情,才去直面它。
我继续每天都放食,开始把门打开,相距三米之外看它们吃食,听着咚咚的啄食声,尽量把脸容装得平和一些。它们抬头看看我,有似去非去的感觉,但终究还是未飞走,阿弥陀佛,它们开始接受我了。
又过了两天,我只是把食放在手心里,对着鸟的方向伸出去,看来它们完全把我当亲人了,竟飞过来站在我手上吃食了。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我又多了几个朋友!但我不久就会离开它们,它们会跟我走吗?还会有人喂它们吗?这些都是不得而知,我为它们曰后的生活感到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