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凌陌和师父运功的时候贸然闯入导致二人一时分神身受重伤还险些走火入魔,遭到了师父的咒骂,沧南气急败坏,耿耿于怀,记恨于心。
那天,他本想回去探探师父的口气,倘若果真认错了人,师父究竟会如何对待这件事。他万万没想到一回去,话还没说却迎来劈头盖脸地一顿辱骂。此时,心里的恨像干柴被烈火点燃,熊熊地燃烧起来,烧得他心痛。这些年来,他一直都不明白,师父为何一直对他百般挑剔,让他吃尽苦头,而却对凌陌那么好。六年前,傲天教主失踪,师父让他带着连同他在内的二十个人出去寻找,而把凌陌留在了旻山看守圣灵湖,傻瓜都能看得出来,师父这样做,分明就是让他去为神教流血流汗,出生入死,却让凌陌躲在山上享清福。虽然凌陌比他小十几岁,可是,师父也不必如此偏心吧?他觉得,师父就是看他不顺眼,故意要整他,刁难他。他确实心有不甘,作为同门师兄弟,师父对两个人的态度却是霄壤之别,难道他天生就该被人嫌弃,被人厌恶吗?他对师父的怨怒,也在随着时间的延续变得越来越沉重,有时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恨不得就此一走了之,此生再也不回旻山。
他一气之下再次跑下旻山,哼,不就是个冒牌货嘛,竟然为了她对我大呼小叫,还如此羞辱我,我为神教做了那么多,你们眼睛都瞎了吗?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我在外面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躲在山上睡大觉,现在却反过来对我指指点点,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
沧南下山后直奔他那天为红衣圣灵儿安排的茅屋。
“圣灵儿,现在神教腹背受敌,内部又人人自危,没有人敢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信物,让他们可以相信我?”沧南对圣灵儿说。
“嗯,我跟我爹失散之后,身上唯一剩下的东西就只有一只小红鞋了。猎人说他当初把我救回去的时候,我脚上就只有一只鞋,另外一只估计是从断魂崖摔下去的时候被树枝挂掉了。”圣灵儿从箱底翻出来一只小小的红色鞋子,拿过来交给沧南。
“如果你爹要是看见了这个,他能认出来吗?”沧南问。
“我想一定可以的,苍南哥哥,难道你已经找到爹了吗?”圣灵儿惊喜地望着他。
“哦,没有,我是想试试看,这个是否可以证明你的身份,毕竟你失踪了这么多年了,再说,万一要是哪一天找到了傲天教主,你们父女也可以相认嘛。”他笑了笑。
“嗯,谢谢你,沧南哥哥,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还考虑得这么周全。”红衣圣灵儿笑了,此时,眼前这个人是她除了爹爹之外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红衣圣灵儿在茅屋中徘徊等待着,期待她的沧南哥哥可以为她带来意外的惊喜,与爹爹一别六年,他老人家如今可还好?当初,看到爹爹带领神教弟子出去征战,她料定爹爹一时半会必定是回不来的,爹爹告诉她,让她乖乖在旻山等他凯旋,可是,她不想爹爹把她一个人留在旻山,她要跟爹爹一同前往,被爹爹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她又哭又闹,摔打东西,将房间里弄得一片狼藉,哭闹摔打都无果后,她拿着鞭子开始打人,从沧南到凌陌,再到玥璃和宸瑛,个个都被她抽得死去活来。沧南凌陌两个人不管怎么安慰她哄她都无济于事,她趁他们疲惫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一路向着爹爹出发的方向,一边哭一边喊,却被据守在山下其他教派的探子发现并抓走,那一次任性出走,造成了她一生的悲剧,她那张从前人见人羡的美丽的脸从此再也得不到别人的赞许了,取而代之的将会是惋惜甚至嫌恶,而他们父女二人因此失散,一别就是六年,到如今爹爹仍然生死不明。
五天之后,沧南再次回到圣灵儿所在的茅屋。
“怎么样?苍南哥哥,有什么消息吗?”他一进门,圣灵儿就站起来焦急地问他。
“圣灵儿……”他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言。
“怎么了,苍南哥哥?”圣灵儿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是不是他们不肯相信我?还是我爹有什么消息了?”
沧南嗫嚅了几下,“圣灵儿,知道为什么我不带你上山去吗?”
“为什么?”圣灵儿惊问。
“因为不会有人相信你是真的圣灵儿!”他皱起眉头。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圣灵儿突然脸色煞白。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山上早就有一个圣灵儿好端端地在那儿呢!还有谁会相信你?”
“什么……”圣灵儿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仅如此,还有凌陌……”
“凌陌……凌陌他怎么了?”圣灵儿吃惊地看着沧南。
“你还记得多年前,你封他做你的护法吗?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俩互相倾心,我也一直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的,可是……”
“可是什么?”圣灵儿满面惊惶。
“如今,陪伴在他身边的是那个冒牌货!而且,那个妖女还将凌陌迷得神魂颠倒,我真恨不得杀了她!”沧南气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两只茶碗被震得弹起来,又落回到桌上,歪歪倒倒地泼了一桌子的茶水。
圣灵儿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她究竟是谁?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一切!我恨她!”圣灵儿哭号起来。
“圣灵儿,相信我,我会帮你,把属于你的一切都夺回来!现在,所有人都被那个妖女迷惑了,他们不肯相信我们,我们只能让咱们变得比他们更强大才行!等到我们足够强大能够征服他们的那一天,该属于你的自然都回到你身边了。”
沧南拉过圣灵儿的手,紧紧地握住,“相信我,我帮你!”迟疑了一会儿,沧南继续说道,“哦,圣灵儿,我带你去见你爹,我找到他了!”沧南脸上流露着掩饰不住的笑。
“什么!真的吗?你找到我爹了!”圣灵儿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噌地一下跳起来,“那咱们快走,赶快带我去见我爹!”她拖着沧南就往外跑。
六年来,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失散六年之后,终于如愿以偿能够见到他了吗?即便是在失忆的时候,她也一直在努力迫使自己去想起自己亲生的父母。这一刻,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圣灵儿,就是这间草庐,你等等,我去敲门,我们给他一个惊喜!”沧南笑着说,轻轻走到门前,在柴门上扣了几声,屋内没人响应,再扣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
“沧南哥哥,你该不会是记错地方了吧?”圣灵儿迫不及待地走过来问。
“不会啊,我早上才从这里走出去的,我跟你爹说了,带你来见他,他说好了在家等我们的。为什么没反应呢?”他又在门上扣了几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响动。
他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啊——”圣灵儿只听得屋内沧南一声叫便焦急地追进来。
“爹——”看到眼前的一幕,圣灵儿失声尖叫出来,傲天面朝屋顶翻仰在桌子上,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双目暴突出来,仿佛满怀着仇恨。
沧南走过去,用手在鼻子前试探了鼻息,对着圣灵儿微微摇摇头。
“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死我爹?为什么!啊——”圣灵儿悲恸至极,一别六年之后,好不容易寻到了爹爹,本以为可以就此天遂人愿,好好弥补当初自己一时任性给爹爹所带来的痛苦,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次重逢,却也是他们父女缘尽之时,她所设想的一切都还未来得及做,爹爹就突然之间暴亡。圣灵儿突然觉得双目眩晕,头痛欲裂,她双手抱着头凄厉地尖叫着,惊飞了屋前屋后安栖的鸟儿,
“圣灵儿,他们好生歹毒,你爹已经失去了全部武功,他们居然也下得了手!”沧南的眼睛里流出了两滴眼泪,怒目圆睁。
“你说什么!”又是当头棒喝,“我爹失去了全部武功!怎么会……到底是谁!究竟是谁这么阴狠歹毒,是谁——”一声尖叫,动地撼天,她脑袋里有无数只虫子在撕咬她,她痛苦不堪。
“如今看来,只可能是他们了!”
“谁!”圣灵儿眼光凌厉地扫射过来。
“就是那个冒充你的妖女!除了她,还会有谁有动机去干这种事?”沧南言语铮铮。
“贱人,我要杀了你——”圣灵儿什么也不管就往外冲。
“圣灵儿,冷静,冷静啊!”沧南立即抓住圣灵儿,“以你现在的武功,上山去报仇无异于送死啊!现在,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除了我,也不会有人相信你,说不定,你还没到山上,就被神教探子当成奸细给杀了。他们只相信那个妖女,不会相信你的!”
“沧南哥哥,你相信我啊,你给我作证,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是谁啊!”
“不,”沧南转过身,“我跟他们刚刚发生过一点矛盾,他们不会相信我的,搞不好,他们还会以为我勾结奸细对神教图谋不轨,连我一块儿结果了也说不定啊!”
“那我该怎么办!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圣灵儿哭喊出来。
“都是那个妖女!”沧南恨恨地说,他伸手拉过圣灵儿,“圣灵儿,现在,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我们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否则,我们不可能报得了仇。”
“沧南哥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圣灵儿泪眼汪汪,话还没说完,两汪泪水滚滚而下。
“圣灵儿,不哭,你要记得,一个强大的人是不能轻易流泪的,尤其是不能在自己的仇人面前流泪,更不能被仇人逼得流泪。这样,他们只会认为你软弱,首先你就不战而败了。收起你的眼泪,坚强起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他定定地看着圣灵儿,“现在,我们要好好地练习武功,等将来有一天足够强大了,我们一同重返神教,报仇雪恨!把属于我们的一切都夺回来!”
“嗯!”圣灵儿擦去脸上的泪水,目露凶光,贱人,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为我爹报仇,把属于我的一切抢回来!
埋葬了傲天的遗体,红衣圣灵儿在坟前再三叩拜,她对爹爹造成了一辈子的亏欠,如今却没有机会弥补了。她神思恍惚,双目呆滞,红肿得如同两个高悬的灯笼一般的眼睛里泪花打转。
这是一个阴天,低垂的天空都是沉闷的气息,仿佛凝滞着千年万年散不开的怨气一般。
“沧南哥哥,求你件事可以吗?”红衣圣灵儿微微偏过头问。
“什么事,你说吧。”沧南应到。
“帮我去弄一些曼珠沙华的种子,我要种在爹爹的坟上。我小时候最喜欢这种花,它也是长在神教圣灵湖边上的花,我从前给过爹爹一些种子,不知道他可曾中下。这是我最喜欢的花,我要它们代替我守在爹爹身边。”
“这个不难,”沧南说到,“我之所以能够找到教主就是因为曼珠沙华,这种花除了神教,民间根本不可能有,但是,我却在教主所居住的草庐发现了它们,所以,我就凭着这条线所找到了教主。教主种下的花已经开花了,我们把它们移栽过来就便是”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把花移栽过来。”
“嗯,好,走吧。”
“给!”栽好了花,离开傲天坟地时,沧南递给红衣圣灵儿一本书,她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碎魂掌》!
“沧南哥哥,这……”圣灵儿迷惑不解。
“这是我们能报仇的最快的方法!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圣灵儿犹豫了一下,“可是,我听说碎魂掌是教内禁止修炼的武功啊,怎么……”
“所谓的禁止修炼是专门针对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我们只是为了报仇!圣灵儿,如果不修炼这个,我们这一辈子恐怕都报不了仇了!碎魂掌被禁止修炼,因为它不仅威力无穷,而且修炼的时间也比一般的武功要短数倍,但是,练习碎魂掌的人,必须有充足的仇恨做动力,这样他才能忍受住练功时所受到的反噬。不仅练功时会遭到反噬,而且,每次在使用这种武功的时候,使用它的人心脉也会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最重要的是,这武功招招致命,每一招一旦打出去,一定要让中招着受到致命的伤害,而且,可怕的还不止于此,它还具有追踪的作用,在一定范围内,打出去的掌,只要没有打中对象,它就会一直追随他,直至对方中招为止。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圣灵儿,我必须把所有的利害都向你说清楚,最后究竟是练习还是不练习还是要由你自己决定。”沧南抓紧圣灵儿的肩膀。“你要记住,碎魂掌一旦打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一旦你收掌,自己将变成它释放力量的对象,也就是说你打出去的掌将会落回自己身上,到时候你会有生命危险,你明白吗?该说的,我都说了,这种武功太过阴毒,但是,却是你报仇的捷径,你具备仇恨的力量,有练习它的最佳潜力,我们要报仇,这是最好的机会,否则,再等上十年二十年你我都未必能报得了仇。”
圣灵儿看着手中的书犹犹豫豫,难以决断。“沧南大哥,这武功如此阴毒,以后我不就成了个危险人物了?如果凌陌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不会介意……”
“你练习它只是为了报仇,一旦大仇得报,你就不再使用它不就行了吗?至于凌陌那边,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恨死那个妖女的,我相信他会站在你这边。如果你实在担心她会介意你练这种武功,到时候你报你的仇,我趁机把他引开,不让他知道便是。”
“嗯,那好,我答应你!”圣灵儿抱紧了那本书。
“圣灵儿,你要记住,练功的时候一定要深切地记住教主的大仇,这样你才可以事半功倍,如果动力不足,很可能会走火入魔,切记!”沧南补充说。
“嗯,我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忘记!”红衣圣灵儿怒目看着远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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