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火遍全国的《诗词大会》已经播出四季了。
继国学童子功后,诗词大会,又带火了一波少儿学诗词的热潮。
身为中年女文青一枚,对诗词的热爱,那是不需多说的。别人家的孩子,小嘴一张,一首首古诗伴着糯糯童音朗朗诵出,十首,二十首,三十首,上百首......可我的孩子,所学诗词基本只有课本上那一点拿不出手的数量。
是我不重视孩子的诗词教育吗?不是。
恰恰就是因为感悟到诗词的美是如此非凡,我才不敢,轻易的触碰对孩子的诗词教育。
在刘慈欣最新的科幻小说《十亿分之一的文明》中,已经达到11级维度文明,“神”级存在的智慧生命,跨越了巨大的文化和时空的鸿沟,能从技术角度解读汉语诗词的表义,却解读不出内里更高远的精神文明。看似极简的小巧的矩阵,在变态的诗律和音韵的约束下,涵含着如此丰富的感觉层次和含义分支,让“神”所化身的“李白”,不惜穷尽全宇宙的原子,开启一场浩渺天地的终极吟诗。
超越了格律限制,超越了组合极限,量子化的终端,终究无法超越诗词艺术的内核。
这种心灵的震撼,需要灵魂的触碰和学习。
所以,我没有要求孩子背诵默写诗词的数量,也没有要求孩子解释他所理解的诗情诗义,我只希望他能敞开心灵,默默的感觉那样一种不可描述的让灵魂颤栗的美。
正式和孩子讨论诗词,源于一场图书馆发起的桂林市原创诗词大赛。我参赛的五言和七言诗《漓江》获了二等奖,奖品是二百元的购书卡,一家四口,高高兴兴的一人挑了一套自己喜欢的书。这份礼物,让时值7岁的儿子突然对诗萌发了兴趣,问我:妈妈,什么是诗?你是怎么写诗的?
我想了想,没有第一时间给他说诗的结构,诗的写法,而是先给他看漓江的风景美图,然后问他:“美不美?” “美!” “嗯,诗就是用一种美的文字排列结构,来表达自己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美。” “那要怎么写出美的诗来呢?” “这需要从两个方面来学习:一是像你搭积木一样,把文字排列得漂亮,读起来好听,这个呀,我们叫它对仗和音律。二呢,要把自己那一瞬间最强烈的感情,很准确很形象的告诉别人,让别人也能体会,这个呢,是诗的情感和意境。比如说,妈妈写的这两句:江清水静舟不动,丹青难画镜中仙。你看图片,漓江在云雾里像画一样,安静,温柔,如同画也画不出来的镜中仙境,这是字面上,妈妈用心展现出的漓江的静美之处,但是妈妈还想告诉别人,在这样的画面外,我还有一些更深的感悟,那个呢,就和吃东西一样,需要人慢慢的咀嚼,回味了。“
简单提了一次后,并没有过多的引导他对诗词的学习,一切仍然平淡如日常。直到一年后,二年级的儿子开始了简单的看图作文,有一张小青蛙在雨水里蹲在荷叶上呱呱唱歌的图片,他没有按平时写作文的格式,而是即兴自行写了一首短短的小诗。当老师打电话告诉我时,我的心一下被满满的惊喜撑满——从未教过他任何的诗歌创作,这首人生中的第一首小诗,真真正正的是源于本心,成于天真,从他稚嫩的灵魂深处破土而出。
惊喜之后,我们的诗意还是延续着以往的平淡日常。
因为在没有成长到足够领悟那些意境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继续保留灵魂里对诗词最简单干净的想象和天真。
春天,在桃花江畔的农庄,你眼里看到桃花流水,会懂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勃勃生机和美好。
夏天,在西山公园的荷花池边,相似的情景再现,会触动你“小荷小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细腻情怀。
秋天,登上叠彩山最高峰,你能深切的领悟“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壮阔抒怀,也能隐约读懂“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孤独。
冬天,没有雪的桂林,你也能从一场冰雹雨叩打世界的噼啦声中,听出“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这样散发着清冷气息的冬夜诗情。
我所做的,只是把这粒种子种入你的心田,让它在你的情感世界中成长为专属于你的姿态,余生相伴,有味清欢。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