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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略带惊恐地打开了寝室的灯,走进了明亮的房间。
脑海里,还残留着刚才经过走廊的寂静与可怖,“有点吓人啊,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灯,全是安全出口指示灯散发的绿色的幽光……”小徐自言自语道。但见他很快甩甩头,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胆怯。
径直走到洗衣机旁边,小徐打开上盖,开始一件一件拿出洗好的衣服……“昂……”房间里突然出现的浑厚而嘶哑的声音吓得小徐立马心头一紧。
往声源看去,原来是风吹动门发出的摩擦声。
以为是虚惊一场,眼看着门最终合上,小徐松了一口气。
一边继续从洗衣机里取出衣服,小徐把目光朝向阳台之外。黑暗笼罩着无涯的荒野,隐约可以看出树木与公路的轮廓,路灯不知何时已然罢工,乌鸦的呱呱哀鸣令人惊颤。
小徐收回目光,他觉得再看下去他会做噩梦。
手继续伸进洗衣机,怎么有点黏糊糊的?小徐皱起眉头。伸出来一看,手掌上全是血!再往洗衣机里望去,全是血,越涨越高,快要漫出来……
小徐发出惊恐的尖叫。放在手臂上的衣服也被他立马扔在了地上。
“嘿!”正在这时,似乎有人在叫他。
小徐下意识转身看去。
一位满脸腐烂、衣着破烂的男子正站在他身前,眼睛涡陷,白色的眼球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去。他突然凶狠地把自己的眼珠子抠了下来,朝小徐身上扔去。小徐急忙闪躲。
男人似乎恼怒不已,面目狰狞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关门?”
两个男人坐在床边,一个长相清秀,一个奇丑无比。
“嘿,老兄,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是鬼啊!”
“滚一边儿去!”
“我真是鬼,说了这么多遍了,怎么你都不信我啊。”
“那你怎么啥都不会,除了长得丑之外一无是处。”
一听这话,自称自己是“鬼”的物体坐不住了,“诶,要不要这样委婉地辱骂我啊,哪怕是鬼,也是需要被照顾自尊心的好吧!”
“嘁!”这就是小徐的态度。
“您还是早登极乐好吧,待在人间还是怪吓人的,也只有我,看到您能忍住不犯恶心。”小徐阴阳怪气地说道。谁叫面前的鬼刚才确实吓到了自己呢。
“你就这么不怕我吗?”鬼把丑脸朝向小徐,发出巨大的疑惑。
“转过去,”小徐大叫,“你的战斗力只有你的丑脸,你自己说,你还会其他的吗?”小徐怒骂回去。可一想到刚才鬼被拿着板凳的自己吓得求饶的场景,小徐又不由“扑哧”一声。
“好吧,我确实给鬼丢脸了。”鬼叹了一口气,低下头颓丧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吓我?”小徐想起洗衣机里的血,想起第一次见到的鬼脸,愤愤不平,“还有,‘你为什么不关门’是什么鬼?”小徐问。
“就是你进来之后没有关门,我很害怕啊,所以才忍不住出现质问你。”
“你也会害怕?你怕啥?”
“我怕鬼!”
“去你妈的!”
小徐啐了一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接下来,一边是鬼苦苦解释,一边是小徐毫无耐心地倾听,时不时还要打岔。鬼见小徐漫不经心,顿时不满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是啊!”小徐不假思索地说。
“哼,我这么掏心掏肺跟你解释,你到底怎么才能信我?”想到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没有信任自己,鬼简直要被气哭了。
“你只要别真掏心……掏肺……那个我确实有点点……害怕!”小徐“啧”了一声,脑海里似乎想象出相应的画面,立马摇了摇头。
“放心,我不会的,实不相瞒,我也会痛。”鬼下意识拍了一下小徐的肩膀,吓得小徐一激灵,顿时跳了起来,挪向一边,嘴里惊吓道:“你别碰我……你你你……洗手了没有?”急中生智,倒是掩饰住了自己本能的恐慌。
再看鬼脸,小徐倒是可以勉强接受了。好丑啊!丑得惨绝人寰!究竟造物主是喝了好多的酒,醉成了什么模样,才会搞出这样的鬼样子出来。小徐把头撇向一边,嘴唇下意识呼出一口浊气。
“我确实搞忘了……嘿嘿……”鬼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自己的头,“言归正传哈,谁说鬼就不会痛的,鬼片里被法术打到身上鬼都会叫的嘛。我跟你说,鬼不是本来就没有身体吗,我本来也以为鬼可以随便抠出自己的心脏,或者撕下自己的肉,好吓人是不是,结果我之前不小心把手划破了一个口子,痛得我哭了一整天呢。”
“你还哭?”小徐惊诧地问道,“就这么个?划了个口子?”小徐往自己的手上比划。
鬼点了点头。
“那你打了120了吗?”
“得都没得120,自己好的。”鬼似乎还有点遗憾。
“你说,你没有身体,只有鬼魂,这个倒是跟电影里一样,那你刚才是怎么碰到我肩膀的?不应该是穿过我的身体吗?”刚才有一只手放在自己肩上,小徐明明确确感受到了,于是追问道。
“那只是你的感觉罢了。”
“感觉?”
“可能就跟有的人能感知危险一样吧。下意识停在路口,在绿灯亮时没有踏出去,紧接着眼前闪过一辆大货车,闯红灯撞飞了七八个行人,可能就是这种莫名的身体本能的警觉吧。”鬼解释道。
“真这么神?”小徐皱着眉头。
“实际上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死了之后没鬼来给我普及这些知识,都是我自己瞎想的。”鬼摊了摊手。
“你怎么死的?”小徐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或者说,鬼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贝贝,我跟你讲个故事。”
“小徐,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看到小徐终于开门进来,贝贝满心疑惑。不就是去自己的房间取个衣服吗,怎么像是在上面睡了一场大觉。
“我跟你说,我遇见了一个了不起的东西……”
“什么鬼?”贝贝皱起眉头。
“对对对,就是一只鬼!”小徐激动地连连点头。
“拜托你睁大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怎么了?”同时,小徐不由自主地往贝贝眼睛里看去。
“看到了一只蠢猪吗?”话落,贝贝哈哈大笑。
明白了自己被捉弄的小徐恼羞成怒,但很快脑子里就灵光闪现,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贝贝,嘴角还念念有词——
“确实是一只蠢猪,别说,长得还有点俊呢!”
一听这话,贝贝恼羞成怒,立马将自己的小拳拳往小徐身上扔去。两个人在床上扭打起来,你来我往,不依不饶,最终在贝贝不堪咯吱窝处的剧烈骚扰而不得不屈辱求饶,一场战争方才止休。
双方休战。
“诶,真的,你相信我,你的房间真的有一只鬼。长得可丑了,比放大的蝌蚪还丑无数倍。”眼看贝贝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小徐明白自己肯定是白说了,“好吧,明天我带你去见他。”
“呸!瞎编吧你就!”贝贝一脸不屑。
“哇噻,真是鬼呀!”
看着贝贝细细打量,浑无一丝害怕反而目光炯炯的神采,小徐惊愕得嘴巴张成了鸡蛋的形状。再看鬼,他觉得自己又受到了侮辱,而且比上次更严重。
电影里明明不是这么演的呀?这年头怎么连鬼都不好当了呢?
“是的,我是鬼!”鬼恨恨回答道。
“你有什么技能吗?”贝贝眼睛发光,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发出疑问。
“啊?”鬼被一下子问懵了。
自己是在什么求职现场吗?面前的是主考官?我是要应聘什么职位?我到底在面临什么?……鬼快要崩溃了!怎么动不动就要问自己会什么啊?就没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的身世吗?
“嘿嘿……鬼,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一看面前的女子双双交叉于胸前,一脸严肃的模样,鬼欲哭无泪。
自己究竟是遇见了什么神仙啊!
“我会很多啊!”鬼说。
一听这话,小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哈。”小徐怒目圆睁,紧盯着鬼的丑脸,似乎想要瞧出什么不好意思的神色。很可惜,鬼脸如一,毫无变化,令人作呕。
“别看了,我的脸已经烂成这样儿了,怎么可能有啥表情呢?”鬼戏谑地说,“另外,你们应该知道我会什么呀。”
“我们咋知道?”小徐和贝贝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知道的。”鬼故意打哑谜。
“快说快说!”两人催促道。
“我会——死啊哈哈哈哈……”鬼笑得一下子稳不住栽在了床上。
“滚你妈的!”贝贝啐了一口。
“+1”小徐附和。
小徐的房间里。
“小徐,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鬼啊。”
“他啊,帮他吧。”
“怎么帮呢?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不!一个鬼!竟然……”
“哎……厄运专挑苦命人!”
“诶,对了小徐,鬼是不是说他的魂魄撑不了好久了?”
“大概是清明那一天。”
“时间不多了啊!”
“是啊!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夜色弥漫,烧烤摊上,一群人正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很快,大家都已是醉醺醺的模样,有的甚至说话都已经在打着舌头。
要不怎么说烧烤摊是个聊八卦的好场合呢,几杯酒下肚倒是简单,但没有点话题助兴怎么可能。至于散场了,风一吹,人醒了,对自己说过什么话持什么态度,这又是另外的一桩事情了。
“范老师,您在枫叶中学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这一个人啊?”
“谁啊?”
“好像叫什么……简鬼,对,就是这个。”
一听到“简鬼”这个名字,范老师神色大变,身子也缓缓向椅背靠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在场的氛围悄悄改变。安静得夜蚊扇翅的声音都听得到。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范老师问。毕竟,这个人早就死了很多年了,除了资历最老的几个人,这所学校应当没人会记得这个名字。
“在外面听说的,说我们学校以前有一个老师,就是他,从教学楼五楼跳下去摔死了。在他跳楼前几天,好像有一个姓萧的学生同样也是跳楼……”小徐说。由于害怕被认为是傻子,小徐和贝贝都不敢说出有鬼的真相。
“萧欢愉!”范老师立马补充道。
“好吧,跟你们说一说也无妨。时移世易,这件事估计也没几个人记得了。一晃……二十多年了啊……”
萧欢愉在家里排行第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想必从孩子的性别分布这里,已经透露出一些东西。实际上她的父母并不重男轻女,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很开明,主要是来自于邻里乡亲的非议与眼光,让她的妈妈气不过,想要生个男孩证明自己——何其荒谬!如此开放包容的2023年,竟然做出了几千年前的行为,这不得不令人感慨万千。由于家里孩子确实偏多,再加上萧欢愉排在中间,或许有这些原因吧,她总觉得她是在缺爱的环境下长大的。
到了初中,她越来越叛逆,厌学情绪极其严重。学会了抽烟,更和一群社会青年开始混在了一起。不管亲爱的母亲如何含辛茹苦地跟她沟通,不管老师如何苦口婆心地跟她面对面谈心,她都听不进去。她将自己的灵魂不顾一切地放逐,任由自己沦陷于兵荒马乱之中。但内心拥有的良知又使她与自己的所作所为矛盾重重,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些她应当在乎的人,对不起父母亲人,对不起老师好友,某一天,她觉得自己好像活着就是一种错误……
“那一天,她的父母被请到学校,这已是家常便饭了……谁都没想到,萧欢愉会想不开,直接从办公室跑出去……”
说到这里,范老师不由长长叹息。在场的老师们也都百感交集。心理问题已经成了导致青少年意外死亡的最主要原因,但人的心结实在太难解开了,就像当前的人类面对癌症一般的无力。
“范老师,萧欢愉跳楼跟简老师跳楼有什么关系呢?”贝贝问。
她没有忘记她和小徐的目的——了解鬼死去的原因,希望帮他做一点什么,从而成全他没有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
“导火索吧……听说发生这件事过后,简老师本人很自责,一直说是自己没保护好自己的学生,质问自己‘怎么不关门’,这样或许萧欢愉当时就不会有跳楼的机会,之后可能就不会有跳楼的想法……哎!实际上是他自己陷进死胡同里了……他也没想开!”
“而且,他好像也是个苦命人啊……”范老师继续说道。
萧欢愉的事情小徐和贝贝已经听鬼讲过,包括鬼的愧疚,包括萧欢愉跳楼之后一系列的经过。可关于鬼的家庭,他却讳莫如深,不愿展开,可不管怎么想,问题貌似就在这个地方。
“你们就没有觉得他的名字很……特别吗?正常人谁会取这个名字,简鬼!见鬼!他父母也是真缺德!”
“为什么呢?”在场的人都追问道。
“据说是生下来很丑……非常丑……像鬼……”范老师无语。
在场的老师们纷纷皱眉,惊诧万分。孩子刚生下来时,由于之前长期在羊水中浸泡,身上还覆盖着胎脂,再加上因子宫和产道挤压导致头型等怪怪的,所以看上去“丑”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
“好像他的父母后来被查出来有精神上的问题……他的父母并不喜欢他,据说是反抗“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所以反其道而行之,“重女轻男”,他们极其讨厌男孩,哪怕简老师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能幸免……听到这里,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葩?”范老师不容置疑地问道。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
“后面他们又给简老师添了个妹妹,但妹妹好像在一岁多的时候失踪了……”范老师继续说。
后面的事情小徐和贝贝知道。因为一旦鬼倾诉得激动的时候,都会提到他的妹妹,他最喜欢的妹妹。他说,只有妹妹是他的亲人。可是,妹妹却突然不见了,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你们知道吗,有一个很巧的事,简老师的妹妹……叫‘简欢愉’……”
说完,范老师一声苦笑。
小徐和贝贝一时间陷入了之前和鬼的谈话中。
“我有一个妹妹。从她露出门牙朝我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人。我的父母以一个太过滑稽的理由选择不爱我,不关心我,我非常孤僻地长大,像鬼一样地在人间游荡。但谁能想到呢?我从未体会到的人间亲情,却在妹妹身上感受到了……”
“哪怕我的父母不允许我抱她,但只要能看到她,朝我咯咯嬉笑,我都会开心得没边。我也会偷偷抱她,她从来不抗拒我。她是那么喜欢我,正如我也是那么喜欢她一样。”
眼看着鬼陷入了美好的怀想中,小徐和贝贝都不约而同地沉浸在一幅极其治愈的兄妹情深的画卷里。鬼从来没有感受到父母亲情,他明明跟其他的孩子一样,样貌清秀可爱,并且还多了许多同龄难得的乖巧,但不管他怎么向往,怎么幻想,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他的父母的拥抱与爱。
“你们知道吗,其实,我妹妹是被人从家里掳走的……”鬼两眼无神地说,“我爸妈对别人说,是我没关门,才导致妹妹被拐走的……”
“从此,我选择继续活着,只为寻找妹妹的下落。”鬼痛苦说道。
时间一晃就是三十多年,他如今只剩下灵魂还残留于世。活着之时,他便早已看淡父母的冷酷无情,早已不再奢求。实则被爷爷奶奶养大的他,也尽义务送完了二老最后一程。在这个复杂的人世,如今,令他眷恋的或许只有他那失踪了的妹妹了吧,但他的灵魂很快就要消散……
“我已经不抱希望了,看开了……只要她现在过得好,我见不到她也没关系……我之前就没做到,甚至极端地半途而废……我总觉得,萧欢愉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但我两次……都没保护好我的妹妹!”
看到鬼自责痛苦,小徐和贝贝内心也共情不已。
父母不仁,幸有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幸有妹妹治愈缺爱的心灵。可是,当这一切都消失殆尽,当本就微弱的挂念与羁绊被命运无情地剥夺、粉碎,身负重伤的人也被掐灭了最后一口气,慷慨地赴向死亡……
“不是你的错,鬼,你也不想这样!”两人安慰道。
与此同时,二人也深感与鬼的萍水相逢之缘,并为鬼的故事所深深触动,便寻思着希望为鬼做一些什么。哪怕最后一事无成,至少算是尽了份心意。
“范老师,后来还有什么事发生吗?”贝贝问。
这一问,众人立马从刚才沉寂的氛围中走了出来,目光炯炯地看向范老师。小徐和贝贝则是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争取了解更多的细节。
“还有什么啊……接下来要说的可能就有点玄乎了,据说,范老师的房间里有‘脏东西’,谁都不敢去住……”
话落,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尤其是小徐和贝贝,眼里更是有异样的光彩。
“对咯,贝贝,好像就是你最近搬来的那间屋子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呀?如果害怕的话,就跟学校领导说一说,搬走?毕竟本来就是他们诓你在先,没跟你讲清楚……哈哈哈……”范老师故意打趣道。看样子他是不信所谓的鬼神之说的。从其他人的表情也可看出,他们也不信。
贝贝在心里对校领导,一位一位,尤其是姓何的,指着鼻子一阵痛骂。
“没有啊,我觉得还好。”实则心里在想,幸好我住在了小徐的房间,而且首先被吓到的也是小徐。想到这里,贝贝似笑非笑地看向小徐。
小徐被盯得心里发怵,直想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吗。
“那就好。”范老师笑着说。
清明这天,细雨纷纷,似在哭诉。
“鬼,你又要死了吗?”
“是的,这次真彻底结束了。”
“对不起,本来想帮你做点什么,但什么都没做到。”
“没关系,你们实际上已经做了。”
“啊?”
“这段时间有你们,我很快乐!你们不害怕我,不嫌弃我,愿意倾听我的过往,甚至还为我四处打探消息,这种被在乎的感觉,我已经受宠若惊了!”
“可是……我们真的很舍不得你!”
贝贝抹了抹眼睛,晶莹的泪光闪烁。小徐抚了抚贝贝颤抖的肩膀,以示安慰,同时叹息道:“鬼,就真的不能再继续留在人间吗?”
鬼摇了摇头。
“我本就是死了的人,我的灵魂早就该沉入阴曹地府的。以残缺的状态,在人间苟延残喘了二十多年,我已经知足了。曾不小心惊吓过好几位老师,后来我甚至都不敢出现。只有你们,在我即将彻底死去之际,阴差阳错地相见,还给了我一吐衷肠的机会,我也算是了无遗憾了吧!”
鬼的形态愈渐虚幻,再不复之前的凝实。
见此情景,小徐和贝贝不免悲从中来。他们不由想到鬼的一生,如此命途多舛,但他又始终坚强地咬紧牙关地背负着一切。
“不用伤心,我最亲爱的朋友!感谢你们的出现!我这一生算是比较不幸了,但没承想到生命真正结尾时又是如此的幸运!小徐,贝贝,你们一定要幸福下去,人的一生能够遇见心心相印的人是多么不易!”
“另外,小徐,我想跟你说声抱歉,最开始吓到了你。哈哈哈……你当时被我给吓惨了!”鬼哈哈大笑。
小徐也不由笑出了声。但离别,却使这笑声显得是那么悲凉。
“你不要怪我哦……最后,我想对贝贝说,贝贝,真的很幸运能遇见你!你的眉角,时不时的神韵,真的好像……我的妹妹!原谅我,最后自私了一把!我不是故意想要打扰你们的!”话落,鬼向二人鞠了一躬。
二人忙说道“没关系”。
同时,鬼的身影更加虚幻了。
“好啦,朋友,来世再见!”鬼微笑着,挥手告别。
“来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