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盼望城市里的灯火辉煌,如今我想看你在夕阳中缓缓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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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学的时候,写过很多有关人物的文章,我写过奶奶,写过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可唯独,从未写过爷爷。

印象中,爷爷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好像想不出很好的词汇去描述他,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越是至亲的人,越是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这不像你吃了一杯抹茶冰淇淋,你觉得很好吃,可它带给你的感觉是暂时的,顶多会让你怀念一个夏天。可爷爷不一样啊,他陪着我从初春到深冬,看树叶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是二十多个四季轮回啊。

2.

如果我还是个小孩子,你要问我,你爷爷是一个怎样的人啊?我大概会说,是个严肃的人呢,别的同学总会说自己的爷爷是个×××样的老头儿,可我从来不会这样说,你想问为什么?因为我的爷爷很年轻啊,嗯,不是严肃的老头儿,要说严肃的人哦。

我记得上小学时,每次放学和小伙伴一起回家时,要是碰见爷爷刚巧干完农活回家,我总会从老远的地方就开始加快步伐,大步跑过去,挽着爷爷的手回家。第二天总有同学跑过来跟我说,“你爷爷真年轻呀!”我总是笑笑不说话,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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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仅仅是我的衣服比你的要漂亮,我的爷爷比你的爷爷更年轻。

3.

是啊,在儿时的我的心里,爷爷就是一个帅气又严肃的人呢。他喜欢穿白色的衬衫,奶奶总不让爷爷穿,说白衬衫太难洗,可是爷爷穿着真的很好看呢,看起来干净又整洁,有一种散不去的书生气。所以啊,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小时候爷爷骗我说他是个留学生,我居然信了那么多年。

可是印象中,爷爷更多的时候,是严肃的。我们家的规矩很多,我总觉得,它们都像爷爷制定的。比如,爷爷说,吃饭的时候,长辈要在上座,小孩子要在一旁,要等长辈先吃,再动筷子,擦桌子一定要先从一边开始,一道一道来,从头擦到尾,不能胡乱地擦……,所以,我的童年生活总是过得中规中矩,并没有太多的自由。

4.

如果现在的你再来问我,你的爷爷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大概不能再轻易地用一两个词语去形容他了,因为岁月流逝,再来回首,剩下的都是一帧帧的画面……

我们都希望生命中的很多重要的日子,可以有个人帮我们见证,可是,陪你纪念辉煌的时刻很容易,但又有几人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伸出双手呢?我们会记住一个陌生人的微笑,却想不起是谁在冬日里握住了你冰冷的双手。

细细想来,我人生中十八岁以前的每一个重要的路口,似乎都有同一个身影。

6岁的时候,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背起了书包,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校门,吵着让他带我去报名,因为年龄不够,没能报成,当时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呢。直到7岁那年,他带着我走进了校园,时隔15年,当年的那个场景,已经渐渐地模糊,只留下了一个帅气的“书生”和一个小女孩两个人一大一小的背影,“书生”手里拿着户口簿,正同人交谈着什么,小女孩牵着他的手,望着交谈的两个人,笑的特别开心……

14岁那年,他骑着刚买不久的电动车载着我和满车的行李,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他很不放心,去宿舍帮我铺好了被子,又逗留了好一会儿,才走了,我送他到校门口,本想看他和车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他却说,“你先走吧!”。

17岁那年,我去另一个镇上念高中,离家有点远,他和另一家人一起包了一辆面包车,送我去学校。我看他站在教学楼门外,我匆匆交完了学费,他扛着被子,我拿着皮箱走在前面,上楼的时候,他已经很吃力了,每走一层,都要停下来歇一会儿,我快速地把皮箱送上楼,赶忙返回接过他肩上的被子。这一次,我没有送他到门口,只是趴在三楼的扶拦上,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转角。我忘了,那天是阴雨天,他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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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不仅是对爱情而言,亲情也是如此,最终能让我们记在心里的,一定是那个陪伴我们最久的人。

《破产姐妹》里有一个场景是,卡洛琳的爸爸在电话里对麦克斯说,“记得提醒她戴牙齿保持器”,麦克斯感叹到,“原来爸爸就是这种感觉呀!”是啊,朋友可能会告诉你街角的脆皮玉米又多了一个新口味,记得去吃,但至亲的人会在初冬渐觉寒意时,提醒你记得抹防冻膏。回忆那么多,可能记住的都是那些温暖的小事。

我记得14岁那年,开学第三天,宿舍所有的人都回家了,那天早上,我看见他手里拎着一袋苹果,突然出现在校门口,他不知道,他当时的那一句“下午放学后我来接你回家”,让我忍了好久的泪水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记得下雨天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那个手里拿着一双小黑靴的高大身影,我记得生日的时候他给我买的奶油夹心小蛋糕,我还记得好多好多……

时光一晃就好多年,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可我还是不会叫他小老头,因为在我的心里,他还是那个穿着白衬衫,一身中山装,笔挺地站在门前,手里夹着一支烟,看着我背着书包回来,憨憨地笑着的“书生”。

20岁那年,我来到了这个北方的城市,这里的春秋都很短,夏天很热,冬天很冷,显得很漫长,我时常在夏日傍晚的夕阳里,想念那个叫做“南方”的小城,想念他穿着白衬衫,挽起袖口,卷起裤腿,脖子上搭着一块毛巾,肩上扛着一把锄头,正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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