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固化成一幅幅老照片,只能想起一些短暂的画面,更多的时光已被遗忘。
很多朋友同学同事知道我是新疆人,却很少有人知道或者能记得我的家乡叫什么名字,我每次跟人说,叫昌吉,昌隆吉祥的昌吉,就挨着乌鲁木齐。
对方常常是哦一声,说知道乌鲁木齐,可是没有听说过昌吉。
即便是到过乌鲁木齐的人,也未必知道昌吉,这才是很无奈的事。
从昌吉市区去到我家,往西大概五六十公里,一个叫做财政厅农场的地方。
除了我们这个农场,附近还有商业厅农场,远了还有什么水利厅农场。都是曾经自治区各厅级单位在地方的下属农场,也是一种很特别的历史产物。曾经某一任自治区财政厅厅长都在我们这个农场劳动过。
我老爸就是在农场刚开始兴建的时候来到了这里,再后来娶了我老妈,他们就都成了农场的职工。
整个农场的住户从那个时候起,基本维持在十来户人家的样子,有新迁来一两户,又迁出去一两户。有山东人,有四川人,有陕西人,也有老新疆人,每户人家都操着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相互融合,又保持着一部分各地的生活习惯。
住户的主要区域都用围墙围了起来,早的时候都是土砖,后来改成红砖墙,墙头上还用啤酒瓶子的碎片护起来,整个院子估摸着有300米见方,小时候我们都叫这里“大院子”。
我家在大院子住的时期,一共换了三处房子,住第一处的时候我不确定我出生了没,没什么印象。
在第二处房子住了有十多年,我的童年基本就是在这个房子里度过的。现在很多时候做梦,仍然会回到这个房子里,尽管被拆了已经好些年。
那会儿农场的房子都是土砖砌的,冬暖夏凉,这是砖房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有时候自家搭个小房子或者小棚子,也会自己做土砖,主要原料就是泥和稻草,搅活在一起,用长方形的模子塑性,放在太阳下晒干。
我们这一排房子,挨着一起住了三户人家,我家靠着路边。
我们门前有一条水渠,1米宽深50公分的样子,机打的水井就在不到百米的地方,夏天的时候,因为时常需要灌溉,水渠里大部分时候都哗啦啦的淌着水,带着地下的凉气。
我在心里把它想象成一条小溪。
井刚打好的那会儿,时不时地能在水渠里发现小野鱼,也不知道它们在地底的暗河里生活了多久。
早些时候,水很足,几乎挨着渠边边走,恨不得要跳出来,一年年抽,眼看着后来水只能有四分之三的渠。
各家都在离自家门口最近的地方搭上一个大大青石板,横在渠上,方便洗衣服,放东西,或者到渠的另一边。
我们在水渠里洗菜,洗碗,洗衣服,洗拖把,比着把各家的石板搓得锃亮。我因为懒,异想天开地把韭菜也放在石板上搓~
最开始的时候,我老爹还在家门口的空地上挨着水渠的地方种了很多牵牛花,后来家当多了,我家在原来的空地上盖了新的房子,用了储存东西,比如冬天要烧的煤,铁锨锄头之类的工具。
这是一条特别有故事的渠,有时候邻居家养的鸭子会把蛋下在水里,会一路从上游被冲下来,大夏天把西瓜泡在渠里“冰正”,冬天渠里结了冰,我们在里面划爬犁子,当然,也有像我弟这种,小的时候掉进水渠里被冲了几米开外才被捞上来。
我比我弟大三岁,而我人生的全部记忆都开始于我弟出生那一天。
就在这座房子里,我在客厅这头,扒着门,即便隔着厨房,还是想知道另一间屋是什么情况,我爹不让我过去。
而在那间屋里,我外婆在给我娘接生。
那天晚上,我家十二英寸的松下小电视里正在放春节联欢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