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一声叹

烟雨,符合了中国古典的审美标准,烟般的静谧和雨的跳跃交织成古诗的意象,如那古式的扇面,模糊的,悠远的,或许是过于静,但却是恒久的美,即使泛上黄,更使人有欲罢不能的心跳。似纱的朦胧为扇面打下若隐若现的底子,更显美人打伞于纸上的咸淡,雅致。

从未见过江南的雨巷,却不只一次地在眼前一笔笔地勾勒那清淡的线条,每一笔都是欣喜的,却有些淡淡的怅惘,是心中最宁远的一首诗,用了最迷蒙的雨水来润笔,仍然是想入境却不能的美,伴着轻叹的哀伤。

漫步在这雨中,浅浅的灯光将昏黑的夜隔成一段一段的,似乎雨也是在一截一截地下着,并不连绵。而那灯光下,雨丝不断,牵牵连连,到底有多少滴水呢,那样手拉手地飘向地面。没有灯的地方,雨水隐藏了起来,我却能在伞面上的沙沙声找到它们。抬头,隐约觉得铁骨架的酸凉,这并不是个安全干燥的世界,偶尔的一阵风挟着雨闯了进来,惹得人一阵发抖。

长长的道路两旁,是茂密的大树,它们伸出大手在空中交握着,枝叶交错,不分彼此。烈日下它们往往会送人以阴凉,而此时,道路中间反倒因此会时常滴下好多大水滴,“叭”砸到人的脖子上,凉得人一哆嗦。

雨是从早上开始的,所以已经有很大的雾了,然而雨还是不停,在雾中穿梭,逗得雾飘来荡去,或许雾根本没有飘荡,只是翻了一下身而已,这一翻,让我觉得它的衣袖拂了我的眼角,要不,看东西怎么会那么模糊。烟雨中,万事迷蒙,灯光中迎面走来的人,似从一场梦中缓步而来,没有真实的轮廓质感,而是周身毛茸茸的,难以分辨。

忽逢着一盏较亮的灯,雨水衬得那光更加发散。雨丝从灯光所及处的最上端飞下来,沾到旁边的树的叶子上,渐渐凝成小水珠,最后一个个悠悠地滑了下来,叶子便如释重负地舒一口气,轻轻地抖一下身子。每点雨都是一首决绝的悲歌,义无反顾地奔向的大地,或许是它理想的归宿,或许什么也不是。但它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奉献出去,即使摔得支离破碎,模糊一片,如荆棘鸟般让人泫然欲泣。有时候,泪水也可以透亮得很好看,有时候,破碎却成就了晶莹。

烟中,雨中,是不适合眼泪的,因为太伤感,如同看悲伤的电影,手中捧个爆米花才好。撑伞在这雨中,也应该想想甜美的事情,微笑着才好。

一个人,一把伞,凉凉的雨水,似乎给人以落寞之感,或许自己并不觉得,因为我是享受着的。信步意足后,归途上总会有关切的询问,只好笑答:这雨天的空气太清鲜,出来晃晃,吐吐浊气,很舒服。但仍有孤疑,只好尽量撑低了伞,在湿润的路上,踏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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