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了,但仍有几个人的声音在车厢里回环。
一个男的在那大谈中国南海的局势,从黄岩岛论到航空母舰,又从杜尔特讲到川普,与电视中那些事后诸葛亮的军事评论员有的一拼。
另有一个女的嘴也没歇空过,她从她家男人从小太受宠而今不能持家说起,一直讲到各城市的男人特性,直延伸到夫妻关系,各处的离婚率等话题,仿佛她就是一台无所不能的男人解剖机,任何一种类型的男人一到她嘴里,无不透明如纸。
一个胡须拉渣的大胖子正对着他身边几个乘客大发他对各个行业的高论,从美女护士扯到会所服务员,从警察谈到火车司机,东西南北,三十六行,他都要或多或少的点评一下,俨然一副全行业的资深专家姿态。
几个屌丝坦然自若的外放着手机的音乐或是懒人听书,他们觉得自己品位极高,高到不得不通过共享的方式来让人们须知这一点,不然的话,如此好才情没被人发现该是一件多么可叹惋的事!
一个妇女怀里的孩子忽然哭得厉害,初始人们也没在意,越往后,那孩子哭得几近撕心裂肺,直至气都缓不过来,唯一搐一搐的,周围所有熟睡的人们都被这惨不忍闻之泣触醒,一齐将眼光投向孩子所在的地方,原来那抱着孩子的妇女只顾自己瞌睡大,在那如如不动的打瞌睡,任怀里的孩子自哭自灭……当她骤然看到众多带着杀气的目光向她投来时,便万般不得已地挪动起紧吸在座位上的屁股,抱着孩子转了转,孩子这才渐渐停止了抽泣。看客或是听客,摇头的,唏嘘的,发恨的,鄙薄的,不在少数,车厢空气里流动的全是对这个不配为人母的妇女的无声谴责。
还有更多的是麻木人,他们或闷头打鼾,胡吃海喝,又或卷充耳塞,紧据手机,皆只管自扫自家门前雪,绝不过问他人他家瓦上霜。
……
整体扫观过去,车厢里真正活得还有点人味儿的,就只剩那几个纯洁烂漫的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