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山
古都北区的海底捞店外艳阳似火。水泥地板散发的闷热灼烤的气浪逼的人不敢放开呼吸,能维持生命所需即可。都怕这被太阳加热炸过的空气烧坏了鼻子、嘴巴。
门外不远处的树荫下摆着一溜制式的垃圾桶,在绿色树荫下静静的蹲着。垃圾桶旁边一个头发灰白的妇女在一个一个的翻捡着垃圾桶里的垃圾。硬纸板之类的东西一件件挑选出来,叠放在脚底下。易拉罐、塑料瓶之类的东西全部装进身旁的蛇皮袋子里。一边翻捡一边嘟囔着什么。
这时候从大厦后门走出来三五位穿着统一涂脂抹粉的饭店工作人员,她们边说边笑的或抬着或提着一个个黑色的垃圾袋,她们是出来扔垃圾的。一出门就受不了室外“温暖”的天气,各种埋怨各种“咒骂”。有两三个还没有走到垃圾桶旁边就要丢下“包袱”,她们实在太娇嫩,受不了火毒太阳的爱抚。两分钟不到,藏在厚厚化妆品下面的汗珠就冲破封锁,挤出牢笼,快速的汇聚成水线,快活的在涂抹过的脸颊上肆意欢呼。可“灰白头发”已经将垃圾桶翻捡了个地朝天,还没来得及翻捡的垃圾桶盖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空地儿留给“制服们”手中的垃圾袋了。
有人提议到旁边“干净”的树荫下歇一会儿,稍微过一下“人”的日子,在她们的心中,这整天“低头哈腰”的侍候人真不是她们理想中“人”的日子,趁着这个机会也让腰歇歇、让嘴歇歇。就这样,她们叽叽喳喳的跑向远离垃圾桶的地方。在这里她们不再“伪装”,笑骂由己不由人。
天更热了,垃圾桶散发出来的浑浊厚重的气味更加浓烈。“灰白头发”依然不紧不慢的翻捡着,黑瘦而干的脸上不见一丝汗珠,只有横斜不一的皱纹和白色的汗渍。嘴里依然嘟囔着。
在翻捡“制服们”的垃圾袋的时候,她的脸没有一丝笑意,三个袋子里没有一片“硬纸板”,饮料瓶也少的可怜,多的是她都认不全的吃食。还有沾了油渍或奶渍的水果。她很想把这些“有污点”的东西“分类”一下,可是没有地方给它们洗澡。虽然她的喉咙有些干,嘴巴也有些“馋”。
不远处纳凉的“制服们”聊的正欢,嚷着笑着,时不时还冒出纯方言的国骂。她们此时是开心的,在她们心中,这一刻活的最自在。
翻捡最后一个大垃圾袋的时候,“灰白头发”脸上晃过一丝不安,眼神中飘过一丝惶恐。当她把手伸进垃圾袋抓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她的心猛然一紧,是了,应该是了。冰凉的感觉从瓶子传过来的一刹那,她就知道这是冰镇过的东西。她不敢抬头,拿余光盯着“制服们”,手却一刻也不离开这“沁人心脾”的凉。
大概是当“人”当够了,或者是不愿意再当“人”了,“制服们”叽叽喳喳的跑向大厦,没有一个人朝垃圾桶看。悬着的心放下了了,她快速的拿出一直藏在袋子里的手,一瓶几乎还是满着的她叫不上名字的饮料紧紧地攥在她的手里。她不敢多看,迅速的用衣襟抹了抹,三步两步的走到最里边的垃圾桶旁边,那里放着自己的布袋子和水瓶子,袋子里有馍馍和咸菜,这是她准备的晚饭,可现在还不到她的午晚饭时间,她却有些不舍得离开这个袋子了。回头看看没有翻捡完的袋子,她心里莫名的有点儿冲动,说不定……
门里面是另外一层天,冷气开的很足,长时间呆着不动的“短袖们”还是有些冷的,胳膊上都有泛起的鸡皮疙瘩。不过他们很是享受这样的生活。只要来人,不管是第几次见面,他们和“制服们”一样的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热情。先生你好!先生走这边!先生是几号桌,我带您过去……祝您用餐愉快!卫生间直走右拐……美女请这边走……此起彼伏的接连问好声弥漫在一张张餐桌旁边、过道上。她们一个个涂脂抹粉笑容可掬的招呼着走进来和走出去的顾客,统一的制服,统一的笑脸,就连“真诚”都是统一的,你分辨不出她们的假意真心,只要你一跨进这餐堂楼层,你就要做到“洗耳恭听”了。
正式吃饭前的时令水果,一盘两料的小菜,脆爽可口的即食小吃……一盘一盘的往桌上端。你不用起身甚或不用开口,一个手势就可以招来热情的服务。鲜榨的果汁,原味的豆浆,时鲜的柠檬水,只要你肯说话,这些东西会源源不断的送到你的桌上,你无需动手,无需多言,一切由你自愿,一切让你满意。这就是“海底捞”最为突出的地方:服务。
在这样的环境中吃饭,你或许会感到自己贵宾地位的尊崇,上帝身份的牛叉。舒适的沙发,爽口的小吃,恰到好处的温度,即使面对着红艳的火锅,你也不会觉出任何炎热。提篮子的“制服们”会“很及时”的送来一方热的毛巾,有时候你会诧异她们是否一直盯着你?
吃累了你可以歇一会儿,擦擦皮鞋修修指甲,反正任你走到哪,只要还在它的店里,尊崇的服务是“如影随形”的。
在如此舒适的时候你大概不会想起还在大太阳下的“灰白头发”吧?她或许还在翻捡或许正“享用”着她的咸菜。
门里门外两层天,进来出去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