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字记录人间百态。
——彭斋
【一】
那年冬至。
无事发生。
【二】
下雪了。
绿玉怕冷，躲在店里不肯出门。
煮雪烹茶，听好友抚琴。
望着窗外漫天纷飞的大雪，静默不语。
明眼人都瞧得出，绿玉心情不好。
因为什么呢？
绿玉很久不做梦了。
从小到大，她总会反复梦到一个人。
梦中，她唤他：“文才。”
每年冬至，他们总会围炉煮茶，赏雪清谈。
家乡的冬至，是一年中最美的存在。
群山沉睡，万籁寂静。
琴音和着歌声，缠绵悠扬。
更重要的，他们相识于冬至。
马文才会带她去见自己最好的朋友，梁山伯。
梁山伯也有个好朋友，叫祝英台。
入学后，学到梁祝典故。
老师说，其实一开始梁祝故事里，没有马文才。
只是故事嘛，总需要个反派人物衬托。
马文才就成了巧取豪夺、阴险狡诈之辈。
她举手，问老师，那绿玉在哪儿？
老师笑了笑，“绿玉不正在问老师她在哪儿么？”
传说中，并没有一个叫绿玉的人。
关于马文才的记录，太少了。
她听着老师的话，在笔记本上写下：
马文才。
继而又写下：
绿玉。
两个名字紧紧挨着。
彼时绿玉尚小，不懂感情。
只觉得梦里那个男人，对她真好。
后来啊，校服一天天穿不下，读的学校越来越远……
被学长告白时，她欣然接受，因为身边人都这样。
大学时，就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那段时间，绿玉梦里的那个人，总是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绿玉醒来大病一场。
此后，她再未梦中见过马文才。
思念，与日俱增。
她觉得自己疯了。
为了个梦，思之若狂。
学长很快喜新厌旧，转投他人怀抱。
绿玉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反而在想，梦中人会不会再次出现呢？
肆意增长的执念，让她痛苦不堪。
她终于再梦到马文才。
却是在他大婚之日。
马文才一身喜服，遥遥远眺。
新娘子朝孤坟跑去，边跑边褪去嫁衣。
一身素缟，站在梁山伯坟前。
天地巨变，孤坟裂开，新娘子跳入坟冢。
绿玉身临其境，只觉悲凉。
梁祝爱情，世人称赞。
可真瞧见梁祝化蝶，绿玉只看到了两个字。
吃人。
这等级森严的士族门阀时代，绿玉和马文才根本没机会在一起。
绿玉泪流满面。
多年不见，好不容易梦到，却见到他最不堪的一面。
绿玉跑过去，站在马文才面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你，是希望我忘了你么？”
马文才眼神空洞，被管家扶上马。
队伍敲锣打鼓，走向远方。
从那天起，无论绿玉想什么办法，都没再梦到马文才。
【三】
直到冬至那日，另一个朋友突然凑过来，给她看个东西。
是某个公众号推送的故事，很早之前的旧文。
标题是《马文才又娶了位祝英台》。
里面关于绿玉和马文才的情节，和她梦里一模一样！
绿玉赶紧私信作者，想了解更多往事。
对方只说，故事而已，当不得真。
绿玉坚持约壮士见面。
她们见面第一句话，壮士告诉她，是时候放下了。
放下？
不是她起的头，也不是她想开始的，为什么最后所有人都叫她放下？
她突然生出一股怨恨。
明明是马文才先招惹她，不断在梦中出现，害她越陷越深。
如今倒好，他想不出现就不出现，留她一个人在这世间，无所适从。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壮士。
壮士欲言又止。
“既然……你觉得他是个渣男，不然就忘了吧？反正只是个梦，以后你们都不会再见了的。”
绿玉没听懂弦外之音，抓住壮士的手腕：“所以，你知道该如何能见到他？求求你，帮帮我！”
壮士没拒绝也没同意。
临走前，不小心掉了个东西。
绿玉捡起来，是张名片。
彭斋。
附了个地址。
周末，绿玉循着地址找去。
郊外别院，竟是绿意盎然。
奇怪，明明来时大雪封山，怎么刚过完竹林，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池边喂鱼，听到动静，抬头望向身旁的壮士：“这个月工资没了。”
绿玉赶紧上前：“不关壮士的事，有什么我一力承担！”
她说明来意，想请他们帮忙，见马文才一面。
她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年轻男人转身就走。
壮士朝绿玉眼神示意。
绿玉赶紧跟上。
进屋后，有面镜子。
镜子那头，是地府。
奈何桥畔，孟婆摊前，有个年轻小将维持秩序，谁闹事就直接扔进忘川河里。
忘川河很快鬼满为患，紧接着来了几个鬼差，忙着捞。
其中一个鬼差，似乎有所察觉，抬头，望向天际。
正是绿玉这个方向。
绿玉脚步踉跄，差点没站稳，回过头，望向年轻男人：“为什么？”
年轻男人说话总是那般冷淡，“为了你。”
始作俑者，竟然是她自己。
当年，她过奈何桥时，偷偷吐了孟婆汤，带着记忆转世。
被绿玉的执念所召，马文才放弃转世，做了孤魂野鬼。
每一世，都借着地府的流程BUG，绕开追捕，入梦陪在绿玉身边。
可地府科技也在进步，就在这一世，地府终于联网，漏网之鱼就这么被揪了出来。
马文才因为违反规定，被抓去做苦力。
得抓满一万个犯事鬼魂，才能获得转世资格。
离开时，年轻男人告诉绿玉。
如果真为马文才好，从彭斋出去，就忘了他，别再想起他。
不然他还会接着犯错，迟迟不能转世。
绿玉答应了。
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她以为是他抛弃了她。
没想到却是这个原因。
她又怎么舍得让他受苦？
【番外】
马文才离开彭斋时，壮士曾问过他。
耗尽家财和累世功德，只为再见绿玉，值得么？
他没有回答，拱手拜别。
壮士想上前追问，被掌柜拦住。
“他早就回答你了。”
马文才篇：马文才又娶了位祝英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