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看《一一》,喜欢一一,一个原因我的名字太难打、寝室同学称我为一一。而杨德昌先生所导演的一一,可见影片的标题纵向排列,合成一个“二”字。
后脑勺的隐喻蕴含其中,影片初始的热闹婚礼上,一群小女孩围在简洋洋的周围照相,并调皮地弹弄他的后脑勺;影片的运行中间,洋洋的照相机记录了诸位路人的后脑勺,看似捉摸不定的拍摄视角,恰恰是每个人应该保有的生命审视。我们都是双目前视,我们因而有所偏颇,因此我们需要民主和头脑风暴,并究其一生寻找相称的另一半,这应了“人生而是一个完整的圆,被分成两瓣”的传说。
到底什么是一,它是起始还是结束?到底什么是一,它是缺失还是丰富?二是简单的一加一,还是二是两个永远平行的一?我要问的问题太多了,我们要问的问题更多了,像洋洋爸一样,一时间我们都无法回答,这是我们要沉淀一辈子的答案。之所以回答这么难,因为我们想从纷繁的世界中寻找到最核心的答案。
我们真的那么害怕第一次吗?是的,不然为什么我们出生就哭了。影片中的日本商人这样问道:“为什么我们都害怕第一次?每天都是第一次。每天早晨都是新的,同一天不可能重复。”一让人如此的敬畏,不如说是对未知的恐慌,我也一样经历过自己的颤抖,经历过他人的退怯。很多时候我都会对自己讲:有什么好怕的?想一想未来自己会有离开的一天,这点事算什么,勇敢一点。我并没有无上勇敢所向披靡,但还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向平静迈进一步。
一简单并不单调。世界就是万物归一,世界就是一切,之所以复杂,不过是因为人类有太多想象力,想象力的癌细胞扩散了。就像影片中那位狂傲的学校教导员,以所谓成熟的眼光看待学生的行为,执念洋洋左兜里有避孕套,想逮他个人赃俱获。真相简单但太赤裸,所以它被热情的人士层层包装,最终失去了原始面目。我真诚地希望真相是在蝉蛹里孕育,最后变成一直飞舞的蝴蝶,累了就停在婷婷一般的温柔手上。
一次就够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重复并不是力量。洋洋的妈妈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去山上修行一段时日,她还是回到了烟火人间。不论是在哪里,心不平静都是一样,自己顿悟才是解药。不过是换了位置、换了角色,要么是我们对人倾诉,要么是别人对我们倾诉,我们所有的秘密都会变成哽咽的自言自语。我听很多人讲:如果再让我重活一世人,我一定做了圣人。我并不相信,如果再活一次,并不会有什么不同,想选择的路就摆在那里,我们必要的事情是珍惜每一次。
一个人才叫一辈子。朋友众星拱月地围绕在身边,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三万多天还不是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做着自己的梦。他离开了,疑问留下来;她离开了,音乐留下来,爱情哪里去了?纵使她只爱过一个人,他和她也回不到匆匆那年了。孤独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解说的名词,也是最具同理心的烟火落寞。婆婆在婚礼场外的长廊独坐,婆婆在病榻上孱弱地独自呼吸,婆婆平静地离开,像每一个人可以探测的未来。
洋洋拿着本子对外婆讲:你总是说自己老了,你总是告诉我要听话,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看着没有名字的小表弟,我觉得我也老了。是啊,一一就是一种生命温情的传递。一件又一件的美妙、奇葩、无聊、郑重或是贴着其他标签的事情,都是人要去经历的,历练出的才是真正的生命优雅。影片所传递出来的淡然又略带悲情的基调其实是生命的底色,生命的调色盘一遍遍描绘,其实一代代传递的是最初的三原色。有人说这部影片是一片蓝,的确如此。
生活就这样重复,仿佛只有新闻是新的。“每一朵云、每一棵树都是美丽的,人也应该一样。”这样的话恰恰出自问题少年之口,影片设置有独特的意味。为什么他那么瘦却被称为胖子?为什么老实人就要被利用?为什么我看不出她为何悲伤?为什么这个世界和我们想象得很不一样?是因为我们还不够了解人,我们自己——影片已经给出了答案。
近三个小时的电影很漫长,真的很像冗长的一生。2:23分的时候,镜头里一片羽毛状的云,停留片刻。我们看见前行人的背影,身后的人看见我们的背影,我们转身,和过往打了个照面。那么多问号的答案谁知道?也许云知道,也许云就这样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