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中秋没在家了,一年年的过去不觉得有什么,恍然回顾,原来我已离家那么遥远。
初中开始离家,高中紧接着大学,转眼十年逝去了。幼时中秋夜的月亮渐渐模糊,脑海里最深的记忆莫过于做月饼的场景了。那时刚过农历七月中旬家家户户就忙起来了,带着面、糖以及各种馅料聚集在一起,轰轰烈烈地,做月饼这件事就开始了,经常会由于家数太多而通宵烘烤,小孩子可就乐坏了,大人忙着做月饼,我们就开始捉迷藏,玩游戏,最高兴的是偷糖吃,当然那也算不上偷,在这个欢庆的节日,大人们是不会在乎我们吃的这点糖的。
其实最好吃的月饼就是在其出炉的瞬间,浓香四溢,外焦里嫩,简直是人间美味。那时村里人淳朴,都乐于与人分享自家刚出炉的月饼,我们便可在短时间内吃到各种口味的人间美味,现在想来真是太幸福了。
可惜现在那种手工和馅,用模子打月饼的小作坊已不复存在。
第一个不在家度过的中秋是初一那年,那时一个乡就一个初中,我们是住宿制,每周在校住六天,回家一天。当时同学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几乎都是第一次离开家那么长时间。那时候所谓心里的家只是爸爸妈妈在的地方,还不懂什么是故乡,什么是乡愁。
我有两个玩的比较好的同学,瘦弱的黄飞,学习好的孟祥,还有比较体型比较壮实的李想,我们是从小学一块升上来的。黄飞比较顽皮,孟祥是很老实的那种好学生,而我正夹在中间,学习成绩也不错,但也会有不少坏点子。李想和我成绩差不多,但比我更顽皮些。那时我们都是骑自行车上下学,每周末下午返校,自行车就寄存在校门口人家里,每周收费五毛钱,直到下周六星期回家,而在这期间是不允许出校门的。
有一次我们刚开学返校两天就想回家了,可是没有假条就出不了校门,我和李想就开始想办法从学校出去,我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就是想回家,哪怕在家吃顿饭也好。而他是说马上中秋了,他想回家吃月饼。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合计怎么出去,装病需要找老师签字,而这么晚了老师是肯定不会让我们出去的,翻墙头被抓住可就惨了。整个晚自习没怎么学习,到头来也没有出去,不过我们计划好第二天中午再走,因为太晚了自行车没办法取,而且半夜里突然回家,家里人又不知道会怎么想。
十五的晚上,校园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像现在,无论什么节日,学校总会是热闹非凡,那个夜里却是那么的平常,没有大人们的提醒,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想到今天是中秋节呢?更何况这只是在一个普通的乡村,没有城市里的灯红酒绿,没有城市里的热闹喧嚣,我们这些孩子,连自己的生日都会经常忘记,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久了也就忘了。我们只是日复一日地学习罢了。
第二天,我们确实出了学校,是跟着走读生们一块混出去的,可是我们没有回家,还是那个问题,又不是周末,我们突然回家,家里人肯定会大惊小怪的,而我们又不可能说清楚为什么要回来。结果,我俩骑着自行车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了学校。多么可笑啊,明明可以回家却转了两圈硬是没回去。
开学季都是在九月初,也就是农历七月份。这就注定在中秋月圆之夜,我们总是在学校呆着,大学里是会放假的,可离家远的学生大多都是不回去的。高中不可能有中秋假期的,连寒假都压缩到只有几天的时间了。现在可能好多了,国家这些年强制性不让学校补课,也许高中的学生们可以在家过中秋了。
高一那年,也是没开学多久就到中秋了。高中我们寄宿是半个月才回家一次,特别是刚开学的那段时间,又没有玩的好的同学,我经常一个人在操场转圈,亦或跑步。这时候我们都已经十五六了,对于小孩我们可以算是大人了,对于大人我们始终还是那懵懂的小孩。
我仍记得那个月圆之夜,可能是因为那天我对着月亮看了很久很久,就像在看一幅山水画,左边是小山,上面葱葱郁郁,右边有一个挑着柴的樵夫。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却渐渐变得多愁善感,有人说这样不好,心灵会太脆弱,我不信,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多坚强。
高考结束了,四年前的九月,我真正离开了家。那一刻,故乡从此只有冬夏再无春秋,希望与茫然共存,未来在远方。火车启程的时刻我听着一首摇滚,略显几分悲壮。
不知下一个中秋会如何度过,只是记忆里的月圆确定永远不会回来了。那场热闹,那个村庄,那些故人只会越来越远,直到记忆里也不会出现,直到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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