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威海正处于一个快速发展期,有很多退休后的人又去那里开公司或者被别的公司雇佣。
记得有一个FY装潢建筑公司的老板跟我们有一些交集,他应该是在竞标我所在公司的一个项目,这个老总就是从国企里退休(或提前办了病退手续)后又来到威海创业的众多人员中的一个。部门领导派我去他家里拿图纸。
我乘公交车到他家里去,那是一个完全的大别墅区,在高新开发区靠近海岸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像的别墅太美好还是怎样,反正我到了那里并没有觉得别墅有多好。都是二层的小楼,每家有一个院子,但并不是围起来,而是空出一片区域来种点花草什么的。
尽管那里是一个有着几百甚至上千套的别墅群,但缺乏很浓的人间烟火气息,据说是卖得不好,和住宅楼那种熙熙攘攘的气象反差简直不要太大。即使是购置了别墅的很多屋主,很多人也并不是整年在那儿居住,不过是度假时来住上几天,就如过去皇帝的行宫。所以,大部分的别墅里都没有人在的。偶尔看见一家有人的,却发现房子的主人正躲在窗后,目光木讷地窥视着路上走过的行人。
最让我失望的是,那里的房屋设计似乎有点问题,因为一楼的客厅特别暗,进去后会让人认为是跌入了黑白电影里解放前的年代,心情也随及变成灰色的了。
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建筑工程师老板,他家的房子看起来还不错,大大的一面玻璃墙。我当时实在没在过世面,就问他们:“这看起来不安全吧?”因为外面就是路,在我心里,如果有盗贼走过看见屋里那么多贵重的物品肯定就砸了墙冲进来了。而工程师的妻子却说:“这面玻璃比较一般的砖砌墙还结实。”
“噢,这样呵!”
刚开始我并没有觉得那是工程师的妻子,因为工程师看起来50多岁吧,而且秃了顶,尽管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有着年轻人的精气神,但无论怎么看还是老了;而屋子里的女人至多二七、八岁——我还以为是他的女儿。不过后来发现两人太亲昵了,才想到他们是夫妻。年轻的妻子并不漂亮,只是年轻,也比较肉感,从上到下都是紧绷绷的有弹性的肉。后来她还到我们办公室去了几次,有点嗲嗲的,每次都在说:“你们电脑里没有病毒吧,我的盘都坏了好几个了。”——那时候画图用CAD,只是画图而已,大多数电脑还没有用上网络,哪来的那么多病毒!
除了这个建筑工程师,我还多多少少跟其他的退休的人打过交道,总之他们在威海迎来了第二春。他们一边拿着退休工资,一边开始了自己的另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
当时的威海也有很多的韩国人,在威海买了房子。(现在应该有更多的韩国人吧)。他们都学会了一点中文,可以和我们用中文交流。我在电视上会毫不费力地看出来中国人和韩国人明显的区别,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我却很难一眼就辨别出来他们是否来自韩国。
我在威海接触到的韩国人都非常友善低调,现在我都难以想像当时韩国的人均GDP那么高,他们为什么还来中国赚钱,因为并不是所有的韩国人来了都在做一份高大上的工作。
有一次在市中心,我去一家复印社拿印好了的图纸,从那家复印社出来后顺路去街边的一家小杂货店里买瓶水,进去后发现是韩国人开的店。店主人是一个忧郁、和善的年轻女子,说中文的口音很轻淡但非常礼貌,其他两个更年轻的女孩子坐在沙发上边看韩语节目边跟着节目中的明星唧唧喳喳地唱歌。
门口有一个七、八岁的中国小女孩应该是隔壁店里的,因为我听见她的妈妈几次喊她过去帮忙,结果她回去帮了一下忙马上又来到这家韩国人的店里,幸福地倚在门框上看着电视里的韩语明星蹦蹦跳跳地耍酷表演,目光里满是艳羡和憧憬。
就像小时候的我们,对于异域文化、外国人充满了新鲜与好奇,总想再多了解他们一些、多看他们一眼,其实,真正了解了之后就会知道,他们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