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死去的幻想

很多时候我都在幻想着,自己身上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像爱丽丝那样跌入兔子洞里,能变大变小,比如像《W两个世界》中可以进入漫画中的世界,和里面的漫画人物自由地对话,再比如像小说里那样可以穿梭到过去或者未来的某一刻,以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地看着一切,或者改变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些幻想渐渐死在了现实里,成为大人世界里不屑一顾的残废品。

生活依旧像一杯白开水,出奇得平淡。时间就站在生命的尽头,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束手无策的我,他冷漠而温柔,给你最美好的幻想,也毫不留情地打破幻想。他说,开心地活着,平静地死去吧,你们人类真是麻烦,非要在这个过程中奢求太多。

然而,要做到开心和平静,对于微渺的人类而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我带着我的幻想,如同带着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在这个充满阳光和欢乐的坟墓里,我将它亲手埋葬掉。在18岁那一年,所有的幻想就这样子被扔进无尽的深渊中,连同懵懂的童年,连同嚣张的青春,所有不成熟的东西一起跌落,完全不受控制。这就好像我们前一天还在毫不怀疑地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今天却默默地拿走了窗口的袜子,没有人告诉我们他不是真的,可我们自己一下子就不相信了。我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丧志了幻想的能力。

看着路边拿着变形金刚玩得那么开心的孩子,他们把超人的标志贴在胸前,将红色的布块系在身上,义正言辞地说,“大坏蛋,快受死吧!”好像那件战袍底下真的是一个神圣的职业一样。你看着他们,最开始一定是笑着的,然后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丢失了如此珍贵的东西,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因为你连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弄丢的统统记不清了,只记得从此以后,真正的开心少了许多。

所有人都会经历长大,小时候我们盼望着快点长大,以为大人就会自由很多,殊不知,那时候的我们才是最自由的。我们喜欢幻想大概是因为,曾经相信过它有实现的可能吧,而后来我们喜欢幻想,则正好相反,因为深知它不可能实现,所以我们极力争取幻想的权利。现实已经够让人心灰意冷了,长大后的世界已经够让人失望了,为什么不能用微弱的幻想尽可能去填补那些残破不堪的日子呢?即使我们知道,做比说更重要,幻想和空想以及痴心妄想等等词语完全划上了等号,可那又怎样?难道所有人都觉得一生只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吗?什么又是有意义呢?能有几个人给我答案?

不管怎样,我想我会尽力寻找那曾被我弄丢的东西,曾被我冷漠抛弃的东西,就算我知道它们在荒凉的坟墓里早已化为灰烬,也要想尽办法让它们重新活过来。哪怕浪费我一生的时间,哪怕换来无情的嘲讽。我没有任何辩词,我只觉得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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