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羊水没破,林娟见红后并没有急着去医院,她们当时没有赶上一人间,住的两人间,总是不如家里舒服,而且她看过很多相关文章,有的宝宝先见红,有的先破羊水,前者妈妈不用着急去医院,后者比较危险应该立即平躺赶到医院,以免羊水流尽宝宝就很危险了。林娟收拾好待产的衣物,又检查了一遍清单,就等着规律性宫缩了。秦亮开始很紧张,问她疼不疼,要不直接去医院吧。林娟说没事儿,还没有任何感觉,晚上如果疼起来,我就喊你去医院。秦亮陪她到11点,还是没有感觉,俩人就睡了。凌晨两点的时候,林娟感觉隐隐地疼,她打开宫缩记录器app,试图监视一下这种宫缩是否规律。初期间隔时间大约是10分钟一次,林娟感到腹部阵痛,开始每次疼10-15秒,随后阵痛的持续时间逐渐延长,至15秒~20秒。程度也随之加重,间隔时间缩短到3~5分钟。每次宫缩出现的时候,下腹部都硬邦邦的。
这样一直持续到早晨六点,疼痛的程度还可以忍耐,林娟让秦亮多睡一会儿,自己起床按照清单又清点一遍待产用品:吸奶器、产褥垫、全棉哺乳服、一次性马桶垫、束缚带、防溢乳垫、月子鞋,这是林娟要用的。还有宝宝的纸尿裤、隔尿垫、湿纸巾、护臀霜、浴盆、浴巾、小杯子、小勺子、奶粉。看到奶粉她犹豫了一下,医院声明不让带进去,她也坚定认为宝宝第一口要吃初乳,就先不带吧,反正宝宝刚出生时候胃口就像玻璃球那么大,吃不了太多吧。正想着宫缩又来了,她捂着肚子试图找个舒服的姿势,秦亮腾地一下做起来说,老婆你怎么样。
林娟又洗了澡,吃完早饭后八点左右,出发去医院了。同住一屋的女孩插着尿管,她要剖腹产,因为胎儿很大,自己生太危险。看她痛苦的样子,林娟想我必须顺产,宝宝咱们加油吧。
上午十点钟,医生过来查房,问林娟感觉怎么样,林娟说很疼了,坐不住了,医生又问了宫缩开始时间和现在间隔,感觉应该开了三四指的样子,就说过来跟我检查一下宫口的情况吧。林娟以前“爬树”的时候,知道这个检查会比较难受,有些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觉得胀痛感强烈,医生查完很淡定地说,才开了一指,早着呢,你的痛点不高呀。
回到病房也坐不住,不知道以前谁说生娃就像痛经来着,林娟属于月月痛经的,也觉得这种疼加倍无数,感觉下腹部撕裂和拉伸的痛感,每次疼痛来袭的时候她都想掐自己转移注意力。秦亮看她痛苦的表情,特别无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和帮忙,就把手伸过去给她,老婆你咬我吧,这样还能好受点。
临近中午,林娟换了两套病号服了,医院的衣服又大又肥,不穿又挨骂,她出血量挺大的,姨妈巾也没带够,弄脏了两套衣服,秦亮再去换衣服的时候遭了白眼。于是打电话给林琳过来送些卫生巾和一次性内裤。林琳是一个月前来北京的,找了家实习单位做客服,正是发烧友的公司业绩蹭蹭地涨,员工工资也是少不了的,刚满20的小姑娘每月挣得和林娟一样多,但是标准的月光族。林娟心疼妹妹,不想让她在外面租房子,就在自己家里住下了,和妈妈睡一张床,这样她们的客厅里住了三个人,今天婆婆回家办事没在这边,妈妈除了做饭也帮不了忙,林琳就请假来回跑腿了。
医院食堂的饭菜不太好吃,林娟并不挑食,只是疼的她实在吃不下去,她让秦亮打了饭菜,买了罐红牛和一条巧克力,想着补充点能量为后面生娃做准备。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医生又检查了一下宫口,说开了三指了,准备去产房待产吧,家属如果想陪产,交200元费用,换上衣服就可以进去了。
同一产房的还有两个产妇待产,一个是羊水先破了,躺在床上,腿垫的很高,这个妈妈很坚强的样子,始终听不见她喊痛,最多就是哼哼两声,老公在旁边吃的挺嗨皮。另外一个是第三胎了,很淡定地在催产,据说催了两天了没有动静,有经验的妈妈都看不惯林娟这种吱哇乱叫的主儿,说你要节省体力,喊得声音越大产程越长,最后过量消耗体力,真是生的时候就没劲儿了。林娟忍着憋着不喊,可是实在疼的要死,坐不住站不稳地,灰头土脸地哭起来。
产房的助产士还是很好脾气的,给林娟拿来一个瑜伽球,让她在规律宫缩的间歇期骑坐在球上,以便缓解疼痛的程度。这个过程中林娟吃了2块巧克力、喝了1杯红牛。下午四点钟,出血量已经很多了,宫缩变成2分钟一次、每次持续半分钟,林娟疼的在床上抱成一团。每隔几分钟,林娟就要去趟厕所,腰部要断了一样,腹部坠痛难忍,疼的时候秦亮撑着她的腰,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头拼命撞。偶尔能想起来用一下拉姆兹呼吸法,但是,真的不管用。
下午五点钟,医生来检查宫口,说开了七指了,进分娩室吧。林娟连滚带爬地翻上产床,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下终于快熬到头了。想着又一阵猛烈的宫缩袭来,产床躺着非常的不舒服,而且进来一个男医生啊,林娟虽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对于让男医生来接生还是有点接受不来,好在这是个小插曲,真正负责接生的是副主任徐佳。徐医生看了一下林娟的情况,说胎儿头位很高,一直下不来,为了加速产程,她进行了人工破水。助产士指导林娟平躺,并把床的下部撤掉,这样林娟的臀部就刚好在床边。双腿弯曲,并且放松。羊水流出时,林娟下部有温热的感觉,医生说我们观察一个半小时,六点半如果胎儿头位仍然下不来,就准备手术。
林娟已经疼的没了力气,听见手术蒙了一下,哭着喊着不要剖腹产,自己开到七指再去手术,难道传说中的顺转剖就落到自己头上吗?这种绝望多半不是因为手术造成的恐惧,而是坚定地选择顺产后却把控不住方向的沮丧。事后回想这一切,林娟觉得冥冥之中注定了会有所阻碍,当人全力以赴地奔向自认为对的方向时,总会有一丝惶恐有的没的萦绕在心底,就像是准备充分的一场考试,心里默念千万别出岔子,但有时候,它偏偏发生了。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太煎熬了,破水之后的疼痛更甚,林娟龇牙咧嘴地扭动身体,一边祈祷,宝贝你赶紧下来哈,妈妈不想剖腹产,咱们自己顺利出来多好呀。然而事实是,胎儿头位没有下来,羊水开始浑浊,医生指挥安排手术了,林娟就听见走廊里面助产士喊:林娟家属过来一下,准备手术药品并签字。
秦亮跑上跑下买麻药,签单据,18:35分,林娟被推进手术室,医生趁她清醒的时候问了一句,要不要止疼泵,林娟已经没了思考的力气,不要。事后才知道,止疼泵是缓解术后镇痛的辅助器械,一般剖腹产的都会加上。但是林娟也没后悔,因为相对于开七指的疼痛来说,她觉得剖腹产手术和打麻药带来的疼痛简直弱爆了,打完麻药迷迷糊糊地睡了两分钟,也能听到周围几个医生一边手术一边说笑聊天,18:49分,一声啼哭,宝宝出来了,一个男医生开玩笑说,这姑娘跟我娃儿声音有的一拼,太响亮了。医生抱过来宝宝,给林娟亲了一下,女孩哈,小棉袄一枚,身高50cm,体重6.8斤。
林娟混合着兴奋、新奇、感恩和劳累的心绪,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