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点新年的炮仗,他燃起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他身边的烟,一般都用来散的,而不是自个儿抽的。
纤瘦的手指,夹着烟往嘴边送去,本来不大的眼睛立马眯起来了。浅抽一口,丝毫不逊于“小马哥”的老练。有人惊叫起来:“你会抽烟的啊?”他笑笑,“嗯”了一声,算作肯定。“我从来不知道的呀。”那惊诧之人曾任过他的师傅,看来他瞒功甚好,自制力亦不错。烟瘾,有多少人说制就能制得住?!
看他一边夹着烟,一边小心地拎出导火索,我实在不放心,怕掉下的烟灰里火星尚未灭,碰到导火线上。轻轻从他指间把那颗烟抽了出来,夹在自己指缝间,前看看,右瞧瞧,突然之间有一种要尝一下的欲望,就像初生不久的孩子,把手边抓到的任何一物,都试图放口里尝尝,是什么味儿的,好吃不好吃。烟对于我,可还是新口味啊。
趁他在门厅外排出三枚炮仗之际,我转进夜色里,浅抿了一口那烟嘴,也许太过谨慎又太过紧张,丝毫烟味没有尝到,只有无数关于女性抽烟的颓蘼姿态倾势而来,倒是烟头上那一点点的湿润让人记忆犹新。他折回身来又取了两枚炮仗放在门际,不经意间,我又偷吸了一口,随即惊异地望到,张口处明显有个烟圈飘荡而过,烟味也留了一些在舌苔之间。傻乎乎地嗒吧着嘴,站在凉凉的门厅下,好像在回味一道淋了奇异香料的西式餐点。
没等细细品完那烟味,他便抽了烟去点炮仗了。“嗞啦啦”火星四溅,赶紧闪躲,捂耳,仍旧震颤心房,那抖抖颤颤的老狗直往桌脚钻去,它是最能忍得住寂寞却也最怕这非凡的热闹。
一连五声双响,十全十美。
于是,一个年头就这么轰隆隆地过去了。特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