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我整了整厚厚的围脖;拉了拉恨不得再长一点的羽绒服;又伸了伸腿,看看裤脚有没有长一只短一只。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被冬天搞得很狼狈。离开云南后的冬天对于我总是不容易的。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
我平日里是很讨厌下雨的。汽车碾过积水路面的声音迫使我一再调高耳机的音量。雨天的马路本就不算整洁。再看着不停走过的都是脏兮兮的鞋,算是彻底掐死了我除了赶路以外所有的念头。我还得一直低着头走路,避免踩进水洼里。但这些天门外的雨却不再使我的心情产生波动。反正天气已经如此的差,我又何必再迁怒于这只剩半条命的雨?
行了没有几步,在路口停住等红绿灯的时候发现了管理我们楼的Hausmeister 。是他先认出了我,然后和我打了个招呼。我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的半袖衬衫的时候,他已匆匆走过了马路。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红绿灯已经发出嘟嘟的声音提示可以通过了。我也随着几个行人过了马路,但心中还在思衬:很久没见到他了,他怎么还记得我?是了,他当然记得我,为了给我演示怎么打开我房间不太好用的窗,他猛一用力直接把窗拉坏了。然后耸耸肩,做了一个我看不出来是不是表达歉意的表情,留下了电话表示他会来修理。要是今天没遇到他我都已忘了——他一直没有回来修。
我本是不容易被在外因素影响自己既定的计划和行为的。但回想起来我已连续几天刻意绕过家门口那块绿地了。我本来喜欢穿过它去乘车的,不但比马路近,而且能看看绿色的草也是不错的。前不久有人告诉我欧洲的草地在冬天还能保持绿色的时候我还是挺高兴。但现在想来我却又为什么高兴呢?果然我的心情还是容易被外在环境影响,只是我一直在努力克服罢了。即便那片草地还是绿的,我也没有半点穿过它的意愿,浇了很多天的雨,现在已经洼了不少水了。
回过神来想提醒Hausmeister 给我修窗,才发现一转眼他已消失不见。我伸手拂去围脖上的雨。却又想到了他穿的半袖衬衫。或许这个环境的温度让他感到舒适吧?
我曾自负的把热量传给别人,也因为相似的原因而得到周围很多的照料,一直以来也不想放弃跟靠近我的人交换温度。但现在,被放到了这个远离一切已经习惯的热源的不一样的冬天里,我生出了不一样的念头。 只要和一个与我体温相似的人待在一起就很好啦! 那个人不会觉得我像昆明的太阳,晒久了会被灼伤;也不会被我手掌的温度吓一跳,以为碰到的是河里的石头。
我继续向车站走,搓了搓耳朵,没有感觉太冰。是因为我的手实在太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