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推】【宋词词赏·伍】潘阆(971-1009)

壹、作者小传

潘阆(971-1009)字梦空(一说逍遥),大名(今河北)人,一说扬州(今江苏)人。至道元年(995)赐进士及第,试国子四门助教。未几,以狂妄追还诏命。真宗释其罪,为滁州参军。有《逍遥词》。其《酒泉子》十首,专咏钱塘自然景物,颇具特色。

1、进士及第:科举一般来说会取三甲。一甲一般按照规定只有三人,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而且,这三人的功名就是“进士及第”,二甲和三甲取士人数不固定,分别是几十或是几百。后者分别被朝廷赐予“进士出身”和“同进士出身”。

2、四门助教:官名。北齐始置,协助四门博士教授四门学生,唐国子监四门馆置三至六人,从八品上,职掌如故。

3、潘阆其人:潘阆为人疏狂放荡,一生颇富传奇色彩。早年在汴京讲堂巷开药铺。太平兴国七年(982),卢多逊为相时图谋立秦王赵廷美为帝,潘阆参预其谋。后卢多逊和秦王事败,潘阆受株连而遭追捕。潘阆假扮僧人逃进今山西省南部黄河北岸的中条山,一路辗转到杭州、会稽卖药为生。

贰、作品欣赏

【白描精品】酒泉子        潘阆

长忆西湖,尽日凭阑楼上望:三三两两钓鱼舟,岛屿正清秋。

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别来闲整钓鱼竿,思入水云寒。

古评:宋杨湜《古今词话》说:“潘逍遥狂逸不羁,往往有出尘之语。”《古今词话》说潘阆《酒泉子》成,“一时盛传。东坡爱之,书于玉堂屏风。石曼卿使画工绘之作图。”

总评:这首词是潘阆忆杭州组词十首之一,抒写了作者对西湖的回忆。这首词首尾写当时情,中间写昔日景:形同包融。前后两片之间又多处互文,比如“笛声”当发自“钓鱼舟”上,“芦花”也该是“岛屿”周围之物,至于“别来”与“长忆”,“钓鱼竿”与“钓鱼舟”,“思”与“忆”,“水云寒”与“正清秋”更丝丝入扣,今昔一体,全篇浑然。此外,本篇用白描手法写景,足使忆中之事如在目前。作者对于钓鱼舟、岛屿、笛声、芦花、白鸟等等都只记其名,不作着力描绘。卿沈谦《填词杂说》曰:“白描不可近俗,修饰不得太文,生香真色,在离即之间,不特难知,亦难言。”这首词选景高洁,情调闲雅,用笔洗炼,是白描中的佳品。

细评:“长忆西湖”的“忆”字是全篇的词眼。“尽日凭阑楼上望”表明作者终日留恋的同时,还使以下诸景因之入目无遗。“三三两两钓鱼舟,岛屿正清秋”前句写风物,后句写背景,相映生辉。“三三两两”句点渔舟位置,有悠然自在、不扰不喧的意思。

“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下片继续写当日楼上见闻,“依约”是隐约、听不分明的意思,摹笛声渺茫幽远、似有若无的韵致;后句写形,用“忽惊起”状白鸟翩然而逝、倏然而惊的形态,色彩明快,颇具情味,在朴实的白描中透出空灵。“别来闲整钓鱼竿,思入水云寒”将回忆拉到现实,写出自己收拾鱼竿、急欲赴西湖垂钓的心情。上片只说自己凭阑看见别人的宇宙,下片却说自己要亲去一钓,意境更深了一层。“水云寒”应“正清秋”,是钓鱼翁隐出没之处,这种寥廓苍茫的背景,对词中景物是极好的陪衬,也非常符合作者的出尘思想。

我评:这首词实在是让我起鸡皮疙瘩了,所有写作手法中我是偏爱白描的,而这首词正是白描中的精品,选景高洁、用笔洗炼、意境空灵。这首词更像一幅水墨画,潘阆像一个画家一样精准地选取了每一个入画的景物。本词和柳宗元《江雪》有异曲同工,都让人感到天地山水的寥廓苍茫之美。白描既要留白,又要精描,这种写作手法太让人心动了,而我正是一个写作累赘繁琐至极之人,所以你们根本无法理解我对这种白描大师的崇拜之情!恕我言语笨拙,无法完全表达出对本词的喜爱之情,只能背之默之,对逍遥子钦之慕之。

                                                                                    二零二零年三月十五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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