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洋上大学的时候是有女朋友的。当时,女朋友毕业计划考研或者出国,便报着英语的补习班。她去上课,冯洋在附近转悠。附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可以的东西——毕竟冯洋是男生,与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并不一样。假如陪女朋友的话,那附近算是大有看头了。
冯洋在女朋友补课的地方看到一张宣传单——附近有图书展会。冯洋看了地图,坐公交车只有大概三站的距离,来回加上随便转转,用不到几个小时。
可是,冯洋实在不走运。冯洋的手机和钱包都在会展场地被人偷走了。而且这两样东西冯洋都是放在包里的。就是那种小的背包,和现在学生们喜欢背的样式并不是差太多。从这点来说,冯洋一直是蛮时尚的人。
认识吴楠纯属巧合。
冯洋发现被偷了以后,像只没头的苍蝇似的,急冲冲往会展中心外面跑。当然,他并不能说清楚为什么会往外面跑,这只是下意识的行动。跑的过程中,他撞到了好几个人,听到有人在喊‘什么素质’还有‘他妈的,去投胎么’之类的话。不过,冯洋没有理会这些人,依然是往外冲,冯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没有礼貌,大概是身体本能觉得,冲到外面可以有办法。
冯洋撞到吴楠。她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叫喊,而是一把揪住了冯洋,问道:“同学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吴楠是来参加书展的出版公司工作人员。穿着得体的正装,佩戴着胸牌,这让冯洋觉得很是值得信赖。于是,冯洋把钱包和手机被偷的事情告诉了吴楠。
吴楠认真听着:“那你可真不走运。”说完,她又思考了片刻,说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你需要帮助吧?那我手机给你用吧。不过,我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出来,只能借个路费给你。”
冯洋接过吴楠的电话,一再感谢。他发了信息告诉女朋友,又和女朋友约好等下课后,在补习班的写字楼下见面,不见不散。吴楠借给了冯洋一百块钱。冯洋表示只要几块零钱坐公交就可以了。她坚持给了冯洋一百,说可以打车过去,这样会快一点。
吴楠看到冯洋满脸汗,嘴角也是干的。除了借给他一百块钱外,还建议带着他去二楼的水吧喝点饮料。冯洋略推脱了几句,还是跟着吴楠去水吧。
水吧并不是临时的,因为这里经常举办各种展会,所以水吧一直生意很好。水吧其实只是几节柜台,柜台上面和后面都是饮料,冰柜里有雪糕之类的。水吧也有座位,和超市门前那种差不多的塑料椅子。
两个人坐了下来,吴楠要了两份饮料,递了一份给冯洋。冯洋那时候口渴得要命,想马上一饮而光,又担心被吴楠笑话,所以慢慢喝着。
就这样,冯洋和吴楠开始了断断续续的短信联络。
回忆起来过去的事情,冯洋觉得,他并不是特别有主见和想法的人,很容易被人影响。或许在那个荷尔蒙爆发的青春期,冲动地认定并且做某件事情,并不是一件太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冯洋用这样的理由解释某些事情,这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但是,那时候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人在大多数时候是后知后觉的,包括正在看这段文字的你。你现在所拥有的这些,有几样是你自己凭能力一点点干出来的?就像盖楼房一样,你自己的底层架构到底是什么?你自己是否清楚呢?
大四毕业那年,冯洋整天投简历,跑招聘会。只是为了找一份工作,没有什么方向。假如再回到过去,冯洋一定做个职业规划再折腾,可惜啊,人生回不去了。拿到大学毕业证后,冯洋继续参加人才招聘会。依然没有适合的工作岗位,简历没投出去多少分,却又把钱包和手机丢了。
手机是新买的,钱包里反而并没有多少钱。冯洋灰头土脸地随着人流往门口走去,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没有钱再买一部新手机了,之前的手机丢了,用了女朋友的旧手机很长时间。新手机才买了不到一个月,可惜让他给弄丢了。
没想到,又会遇到了吴楠。这次,吴楠是陪着人力资源部门的同事来招聘员工的。
冯洋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吴楠,自己刚才的遭遇。
吴楠很是惊讶,愣了一会才说:“被偷了?你这样子,看起来,不只是被偷了钱包啊。好像心都让偷走了。”
冯洋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不好意思地笑。
吴楠想了想又说:“走吧,姐请你先吃点东西。”
吴楠带冯洋去了一家西餐厅。冯洋看着菜单上面的价格,犹豫着不知道怎么点。吴楠便帮他点了牛排,和其他几样菜。
冰洋点了柠檬水,喝起来很解渴,而且也便宜。
吴楠问了冯洋求职意向和对工作待遇的考虑,冯洋如实回答了她。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吴楠突然问冯洋:“你不想试试作家这条路吗?”
冯洋当时愣住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回答说:“我没有真正意义写过一篇东西。虽然很喜欢写东西,但是只写过校园广播站和学校活动用的串词。”
吴楠说没关系,这一行也是可以慢慢学习的,谁也不是天生当作家的嘛。
冯洋答应了下来,想试试这行。冯洋那时候的想法也很简单,女朋友是要出国的,而他没有钱出国。所以,不管做工作,都不会让自己境地比现在更加糟糕吧!
吴楠便告诉冯洋,明天下午去他的公司具体详细谈谈。她会介绍负责挖掘新人的编辑给冯洋认识,那位编辑会和冯洋谈现在流行的一些写作相关的内容。那天分开的时候,吴楠又给了冯洋一千块钱,让他去买身新衣服,做个新发型。
女朋友听到冯洋找到了工作,而且是要成为作家,也特别为冯洋高兴。两个人兴奋的一夜没有睡好,提前两个多小时去了吴楠的公司。
编辑讲了很多,冯洋认真地记录着。吴楠拿了份协议给冯洋,说要签订合约。冯洋没有带身份证,所以约了第二天再过来。第二天,冯洋如约过去签订了合同。合同是五年制的。合同期内,冯洋写的任何作品版权都归公司。费用是售后结算。前期如果有必要的消费,冯洋需要采用“借贷”的形式从公司预支。然而,等作品出版后再核算。
公司并不安排住宿,吴楠帮冯洋租了间房子。
整整一个月,冯洋都没有写出来任何成型的章节来。冯洋只能再请教吴楠,吴楠便建议冯洋报个专门的培训班,学习写作。培训一个月,费用一万。冯洋和女朋友凑了四千多,剩下的算吴楠借给他的。培训是吴楠和另外两位同事轮流讲课,无非是当下的热门作品,怎么模枋,或者怎么盗文。然后,每个人再按模式套着写一部作品,合格便算结业。
这与冯洋最初的想法相距甚远,但是钱不是退的,他只能咬着牙坚持去写了。他并不喜欢那些指定的模仿作品,那些所谓的作品里配的照片要比文字更吸引人——都穿得很少,身材很好的性感照。
吴楠也出了不少这样的作品。冯洋参考的好几本,都是吴楠写的,而且里面配的照片也是吴楠的艺术照。
吴楠很漂亮,比冯洋女朋友漂亮。她是个很的魅力的女孩子。她很个性,并不是穿着个性,而是思想。她说“爱情是永恒这种话只是骗人的把戏”,她认为爱情可以持久保持,因为它可以建立起来一种关系,这种关系中肉体的结合才是一个依托。换言之,想心灵结合么?那要先肉体结合。吴楠身材比照片上还要好,只是个子并不高,但是这种娇小却更能激起男人保护她的想法。更何况,她有那么个性的想法呢?
冯洋和吴楠的接触越来越多,从工作最终到了生活。
结婚的时候,买房、装修、买车、酒店等费用也是吴楠和她家里出的钱。
这几年,冯洋能这么顺风顺水的,吴楠帮了不少忙,出了不少力。很多人都在心底里鄙视冯洋是吃软饭的,却要在脸上一副笑开花的表情。冯洋知道他们怎么想,所以,觉得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当然,冯洋也有付出。
孩子跟着吴楠的姓。他每天在家做家务,做饭,哄孩子。也写点文拿去骗点稿费,或者配合吴楠招生——招那些和他一样梦想成为作家的年轻人。
冯洋从来没有后悔过。他觉得,即使娶了前女友,回家是一样做家务做饭哄孩子。而且以他的家庭条件,他是买不起房子的。
所以,他觉得这辈子做得最对的选择,便是娶吴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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