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后来的,近现代的论断。一个贫穷落后,充满战乱的国家,首要任务是发展经济军事,养活人民。一个贫穷落后的家庭,首要任务是养家糊口,活下去并更好的活下去。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谈心灵,谈理想,谈艺术,太过奢侈。
科学未有结论,市场会出现黑天鹅。奢侈的事情,有时候会是常态。
之前说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后来的,近现代的论断。在古代,在贫寒,困苦的情形下依旧安贫乐道,勤学不辍,才是最值得尊敬的状态。
但就如同仁义沦为征伐的借口,统治的工具一般。这种崇尚清贫的风气,也催生出了一条终南捷径。所谓:“翩然一只云中鹤,飞入飞出宰相衙。”大多数人,并不安于贫苦,这只是少部分人的信仰。
少,但还是有,不是人间常态。物以稀为贵,这种人更显得宝贵。
《朱子治家格言》最后两句是:“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为官心存君国,岂计身家。”
读书改变命运,不是近代的事,很久之前就有了。比科举还早,不是考试激出来。
大名鼎鼎,合纵连横,佩六国相印的苏秦,就是被赶出来后,受了刺激,头悬梁锥刺股改变的命运。
但传统的观念认为读书的目的并不是这个——甭管是不是口头说说,还是挂在表面的遮羞布。至少社会主流的价值观,人们普遍认可的是,读书是自己的,修身养性的事。修身养性做好了,运气来了,能齐家治国平天下;运气不好,那就富润屋,德润身。
没有这个修身养性的基础,运气来了,是祸国殃民的权奸;运气不好,是乡里偷鸡摸狗的蟊贼。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读书人,所有的知识分子,都有修齐治平的理想。古代传说中牵牛洗耳的巢父,许由;后来有避迹山林,隐遁佛道,或寄情山水间的逸士高客。
如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写的:“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人们总是对恶人太纵容,对好人太苛刻。能独善其身,安贫乐道,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已属不易。人们却还要质问他:“是否太自私,在一定程度上是对自己、家庭和社会的不负责任呢?”
噫,中国自古有兼济天下的理想,但只有少部分人是对自己如此要求,大部分人都要求的是别人。给乞丐一块钱,你怎么不帮他成家立业呢?给病人捐十块顶什么用,人家要的是好几十万。某某导演,你这次赚了这么多钱,打算捐多少呀?
人人眼睛雪亮,心里有一把尺子,只量别人,不量自己。所谓“不虞之誉,求全之毁”,好人一定要好彻底,一定要是个“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的圣人。不然,你凭什么能承担,享用名利的公器呢?
无怪乎有人“入山唯恐不深,避之唯恐不及”,庄子也说了伐桂割漆的寓言。在没有达到举世誉之,举世非之都不动其心的修养前,众口铄金,实在太过可怕。
更何况,这个时代,流量为王,赚的就是各位看客的钱。有求于人,看客不满意,只能委屈自己。这就叫有求皆苦。
如果自己都没有改变世界,改变人类,拯救水深火热的战乱,贫苦人民的愿力,就不要太过苛求别人了。“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
做一个贫穷,快乐,吃不饱,饿不死,有书读,有闲享的小颜渊,有什么不好的呢?时候来了,就乘风而起。时候不到,就安于陋巷。
有,不一定要用。没有,不一定不能用。前者是谦德,后者是权谋。
过犹不及,做人做事要允执厥中。
贫穷困苦可以享受精神的满足,可以安贫乐道过得很快乐,这是我的结论。但我的很多朋友,囿于此论,一味静坐谈心,而无补于时事。
贫穷困苦能过得快乐,是少部分的,天生淡泊的人的天赋。大部分人过的日子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如果要活给自己,大可不理会世事。
有志于天下的,应该在物质、精神、政治、经济、历史、文化……处处留心。
活给自己很简单,诚意正心便可。活给天下很难,理智与直觉,认识与实践,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