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经手触摸亦难寻也

吾爱古镇,爱古镇中砖瓦间蕴藏的文化风貌,亦爱古镇中茶水间的风土人情。每至古镇,便换一身舒适衣服,于街巷间细细走,静静听,细细悟。沉淀百年甚至千年的画面、记忆、风貌便浮现在身前。

这些画面有些藏在街道石板的缝痕间,有些藏在吱吱作响的木门里,有些藏在灶房炉火的青烟里,有些藏在古稀老人的皱纹里。穿梭其中,便是与这些记忆进行无言的对话,总是令我感悟颇深,沉迷于此。所以若是有余暇,较于现代都市,我更爱去这些古老的地方。

去年十月周六出差太湖边湖州,办完事务刚好有一日半浮生余闲,而号称“江南六大古镇之一”的南浔恰离此地不远,早在新时期时代便有人类于此繁衍,文明延续至今从未断绝,想来其间风貌必有别致之处,于是便乘车赶往此地,去品悟南浔记忆。

自湖州高铁站过来车程约一个小时,再打了一个车5分钟便到景区酒店,脱下西装革履,穿上休闲衣物,便出门游荡。

酒店瓶中时光,装修还不错,但是夜里街上的酒吧会比较吵。

到时已四五点,各个参观的馆子都已临近关门,刚好也觉得这些馆子都大同小异,无需特地进入,所以只是在外部逛着(南浔景区在九点——晚上五点半为封闭期,需凭票进入,其余时段几个展览馆闭门,外部正常开放)。

步行南浔,总有种复杂的感觉。无论是在街道两侧邻立的古老建筑里,还是在原住民静谧的生活活动间,都隐匿着一层的古老气息,似乎能看到整个地方百年来的沉淀。但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在这气息中隐约间感受到一股颓败。这颓败犹如一层纱,将百年前的历史网罩其下,难以触摸,难以追寻。

几个主要街道之外所保留的一些古建筑,多数都已破损,应是多年未有修缮。

周末时节,应是人最多的时候,但街上却行人稀少,与普通小镇无二,全无知名景点的样子。不过个人也喜欢安静人少的地方,倒也无所妨碍。南浔景区可分为两部分,两段之间约相隔数百米的农贸街区。南部分景点较多,沿河分布大概为一横一纵,南部横向以藏书楼、小莲庄、张石铭旧宅等景点为主,纵向以花间堂、广惠宫等景点,但主要还是以商业街区为主。

北部临河沿街分布,主要是一些客栈、饮食、酒吧、茶社之类,景点主要是张静江故居、张乃燕纪念馆。北部跟南部的景区白日为封闭状态,需要凭票进入或者在其中住宿方能进入,而进入景点则完全需要门票。而在北区著名的百间楼景区则无需凭票,也倒是值得一去。

如同其他江南古镇一样,南浔也是沿河而筑,建筑大多前门临街,后窗凭河。餐馆、客栈、茶舍、酒吧等娱乐依次排开。如是时间多些,找个河边小馆,或吃书饮茶、或把酒言欢。见灯光熹微,见河水粼粼,窗外舟船微荡,窗内杯盏轻摇,倒也相得益彰。

街上好多店的店名起的倒是蛮有意思,只是好多都关着门。略微有一些萧条的感觉。到了晚间一些酒吧则会开门营业,新潮伴着古旧,灯光混着音乐,穿荡在街巷水道之上。

南浔并不大,不进里面的展馆园子的话,一个多小时也差不多就逛完了,于是在客栈旁边的小店里吃了一碗桂花汤圆跟一份臭豆腐,口感还可以。说起臭豆腐,很多人都会先想到长沙,但是江南的臭豆腐也有其独到的地方。像绍兴、湖州、南京等地都有臭豆腐,而且细微之处又各不相同,如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品悟。

吃完饭回到酒店天已黑尽但对我而言:

“我爱白日里的大千世界

风尘万里

更爱夜幕里的

无垠星空

以及星空下的万家灯火”

所以一个城市要打动我除却白日里的光景外,日暮后的景色也同样重要。于是休息片刻后就起身出门去追寻静夜里的南浔。不料夜幕下的南浔景色却出乎意料地让我满意。这也许是夜幕遮住了空气中弥漫的那层颓败,让隐匿在砖瓦间的古老气息得以释放。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此时天上有明月,人间灯似花,夜色化作一觞清酒,微醉游人心房。吾前半生喜夜色,所见夜色颇多,曾于夜色里登山揽月,于夜色里海滨畅饮,亦于夜色里山内观星。这一次终于在夜色里看见千年人间。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岁月在日光里发酵催熟,在夜色里化成成清酒。一度春秋便是一壶新酒,千年岁月既是千年陈酿,新酒与旧酿在眼前勾兑,醇厚、新涩、灵秀、悲伤各种滋味混杂其间,自眼而入,一饮入喉,再饮入心。于是一时怅然,不知是喜还是悲,是得还是失,突然有些心痛。于是在这两个多小时的狂醉后,伴着略微心痛,结束了夜色之饮,回到了客舍。

夜深人不静,入夜之后街上几家酒吧也都开始营业,若是琵琶女来深夜弹唱倒也有几分意思,可惜只有各种电音歌声在古老的街巷上回荡,于是过了夜半时分方才入眠。

早晨六点余钟起来,算来睡了不过五个小时左右。按计划绕着古镇跑了几圈之后便找吃早饭的地方。一向认为只有重视早餐的城市才能说是真正的宜居,所以我去一个城市会注意去看这个城市的早餐情况。可惜南浔的早餐供应并没有让我满意,溜了一圈最后在这家老面馆吃的。

夜间逛时发现这家馆子,只是第二天走的太早没来及尝试,如有去的朋友可以尝试反馈。

吃完早饭又补了几张百间楼的图便踏上了返程的路。于是偷得浮生一日闲便也跟着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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