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喜欢伪装,这一点我们和动物没什么两样。我们喜欢那种故作镇定的坚强,用来掩饰内心的孤独和彷徨!
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如何去说,那就谈谈我印象中的那个老头吧!
他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
可能是年纪大了,他对我十分的好,每次回家都特别照顾我,虽然自己腿脚不方便,但也一直忙前忙后的张罗着,仿佛过年一般热闹!我知道老人的不易,每次放寒暑假都迫不及待的回去,夏天美其名曰为了避暑,冬天强词夺理说为了过年。其实内心的如意算盘早已打尽,至少不用那么忙碌的学习,反而得了清静。说到底,我还是一个安静的文字青年!那时城市里的繁华不像如今,对于为了生活的我来说吸引力没有那么大,或许那时纯粹是一种单纯的乡愁在内,没有被物欲沾染,只是一份纯情吧!那时候电视剧也没今天这么泛滥,出名的节目也没几个,还记得那时候小鲜肉还没有四处横行,知名的偶像也不是很多,作为资深电视谜来说,那些年的快本和天天向上带给了我很多快乐!但在我印象中,那个可爱的老头,那个妙语连珠,风趣十足的人儿,他所带给我的欢声笑语比我印象中的电视剧要精彩多了。
我至今早已记不清他说过的那些俗语,只知道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中首先悠然而生的是佩服,而后是好奇!曾经记得他讲过自己过去的斑驳岁月,因为家里负担比较重,他只上过小学就匆匆辍学,一切只为了养家,让弟弟们有机会学习!那是一个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时代,他最后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一家砖厂工作,一做就是几十年,他也喜欢乡里的人叫他“工人”,或许这样能让他的内心有一点比之乡间劳作有丝优越感!或许他的幽默风趣源于那些年他在场里工作时积累的素材吧!他喜欢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讲给任何人,他喜欢别人听他讲这些如数家珍般的故事!那时的我,也不知怎么啦,非常喜欢听他那些年工作,人生经历里所发生的事情,佩服于他虽然只有小学文凭,但是记忆超群,能把过去的点点滴滴,小到当时人物的名字,大到当时发生的场景都能一一还原。后来我对最熟悉他的人求证过,他的故事很多都是盗的别人的经历,经过加工成了自己的,不过我依然佩服,他那吹牛皮的本事,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或许年纪大了的人,自带幽默属性,他们往往揣着明白装糊涂,正是应了那句话的:返老还童,把人生看淡,把生活质朴,不求功名利禄,只求儿孙满堂!他的幽默很多时候正是出于这种孩童般语言,还有那孩童般的脾气性格!
他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
我还记得大约十年前左右,汶川地震不久,他在家刚忙农活,来城里买点东西,顺便来看看我!我们一块坐在面包车内,正要向江边驶去,沿途聊聊家常什么的,因为怕他晕车,车子行驶的很平稳,他很开心一边和我们聊聊乡里的趣事,一边问问我们最近生活的如何,还有我的学习情况!很快我们来到江边,江边的风景不错,我们经常会来,已是轻车熟路了,很快找到一处停车位,把车停下,找到最佳的停车地点,下了车。
那天不知怎么,我异常的兴奋,我首先蹦跶下了车,看着江边的绿化,呼吸着来自江上的新鲜空气感觉很久没有这般舒畅!他也陆续下了车,他下车的第一反应,我如今依然记得,他的面色有些蜡黄,甚至有些发黑,完全没有刚刚在车上的喜笑颜开,直愣愣的看着我并问我,“刚才是不是地震了”,那时的我觉的莫名奇妙,汶川地震已经过去有几个月了,余震也早已平熄,难道大家都被地震震怕了,地震一时间成了一个敏感的词汇!我还记的那年汶川地震,让我对地震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记,这一印象不是来自于自然灾害带给人的,亲人离散,众友分离,或许那时的我对这份情感的解读只是停留在电视之上,每日所放映的:众志成城,抗震救灾画面之上。
人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总是无力的!而地震带给我的最深印记是在帐篷内躲避地震时的经历,我只记得约莫有一个多月近两个月没有上学,大家都不敢在房子里住,几乎都支搭帐篷在户外,或者空旷凉爽的地方,这一段帐篷生活让我遇到许多有趣的玩伴和有意思的事情,如今记得,很多人一起在帐篷内吃,喝,聊天,打牌的场景,甚是快乐,但那已是后话了。我没在意,只是搀扶着他坐在一处台子上,认为他可能是晕车了,休息一下就会没事啦,也并不以为然!敏感的父亲,知道后马上带着他上了医院,他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后来,他从医院出来,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无奈事实就是这样,生活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但命运还是给他留了机会!
医院检查结果说是脑梗,医生说我们还好及时发现病情,不然,他这辈子注定要在病床之上度日了!他躺在在病床之上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看着天花板,很久,很久。
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舌头仿佛打结,说话已经没有以前那般麻利,动作也十分迟钝,但当他看到我来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劲儿的招呼我,让我吃这,吃那,很热情!只是无奈这些他都做不了,他只能僵硬的躺在那,看着我,看着他身边那些让家人喂饭的老人们!我好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甘,看到了无奈,看到他平日里的倔强!
他没有和那些躺在病床之上的人一样,他开始努力锻炼,他开始了对命运的抗争!他要强的这一点就像他在乡里一样,别人家种一亩地,他就要种两亩,三亩,甚至比别人更多,更好,他也这样教育我的父亲,甚至是我!以后,我常去医院看他,他的情况慢慢有了好转,一般得这种老年病的人,大都不会有什么好的起色,很多都只能在家人儿女的照料下安度晚年,但这一切并非是他们想要的!他是一个坐不住的人,或许这也是他病情好转的原因。我常常看到他一个人拖着身子,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在医院的长廊中来回走动!他倔强的身影如同朱自清在《背影》中所描绘的给我留下深刻的印像!
人的信念可以打败一切,人的不屈可以拯救灵魂!
他慢慢学会了用左手吃饭,用一边身子借力走路,甚至自己骑车磕磕绊绊去集市买东西,虽然在别人看来有丝滑稽,但是对于我来说,那简直是一个奇迹,没人会相信,他可以做到这一切,但他做到了!乡里的很多人都庆幸他有一个好儿子,在医院里得到了好的治疗,身体才有好的转机!他也乐意别人这样去论断。其实,他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之间摔倒过多少次,或许门前那颗槐树是最好的证明,只记得从远处望,书皮发光,近处细看有光滑似树胶一样的痕迹!但这一切现在回往,早已物事人非,只留悲叹惋惜在心!
他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很多老人到了晚年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他们经历了人世浮沉,看淡了人生点滴,他们看似无言实则是大智若愚的表现。他却不一样!
别看他年纪很大,但是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像他这般年纪的老人,他喜欢和人闲聊,任何人都不例外,只要你和他搭上话,他不管你听没听到,能天南海北的一口气侃很久!他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返老还童”,年纪越大越发像个小孩。他经常耍小孩子脾气,时不时的与最亲近他的人吵架,怪没有把他照顾好,好几次上演离家出走的戏码。有时还独自怄气自个儿生闷气,像一个受了伤的小孩。他嘴上功夫了得,说的别人无法接驾。他能指路为马,黑白颠倒,常常强词夺理不饶人。我们也习惯了,因为他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别人对他的好,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只是常常因为疾病他的情绪容易失控,他其实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无奈自己无法管控自己,我们都理解。还记得,曾经他有次情绪失控,一顿乱骂把最亲近他的人骂走了,后来乡里的人都知道,最亲近他的人觉得没脸就上集市去消气!但他自己在家里却坐立不安,很殷勤的用不方便的左手做了便饭等她!一等就是一天,晚上回来,她什么也没说,他拖着身子从厨房把热好的饭给她端上,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想他那时肯定藏在哪里偷看她吃饭,算是为自己犯的错将功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