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大兄弟你楞在原地搞毛线啊!这长的跟马桶座圈一样的炎魔龙王伤害高的离谱,龙尾一扫特么老子三分之二血就没了,小伙基赶紧释放痊愈领域给我加血啊!”
“加你妹的血,御魂技能之痊愈领域就在你开喷前用光了!尼玛你走位不够风骚还拿把太刀去屠鬼,就问你太刀七连斩是怎么按的?XXOXOXX,你个彩笔一直按XXX放的出来么?”
“靠,老子被龙炎和你的喷子嘴给喷死了!重点不在连招,你一点都不懂哥的品味。拿着把太刀跟鬼物刚正面才是真男人,不像某个猥琐男躲在一边放冷箭还BB个不停……”
这是一辆高速行驶的观光火车,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手上各拿着一台PSV游戏掌机,玩着一款名为《讨鬼传·极》的共斗类游戏。一路上骂骂咧咧时而哄笑时而对喷,丝毫不在意邻座投来的惊愕目光。
“不玩了不玩了,跟你这种喷子一起玩简直降低游戏质量。我啊还是好好欣赏秘鲁这片异国他乡的景色,不跟你这死宅一般见识。”秦汉东关掉掌机电源,活动下有些酸疼的脖子,拍拍身旁因为闯关失败而一脸愤懑的“讨鬼战友”肩膀,将靠椅降低,侧过头观望车窗外的风景。
窗外是连绵的山丘,绿意盎然的植物爬满山坡。火车在山丘与山洞间,在明与暗间穿行,特意设计的透明顶窗能够让旅客全方位地欣赏景色,仿佛站在时间的夹缝中逆着流光回到久远的过去。
“靠,没有哥的人品光环加身,你个小白领现在能这么悠哉得坐在库斯科前往热水镇的火车上享受人生?要不是我那天晚上一时心血来潮拉着你去买了两张彩票,你现在指不定还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呢!”
“讨鬼战友”兼好基友罗非明一脸嘚瑟,就因为那天晚上两个人喝的醉醺醺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彩票,从此操蛋的人生逆转了!一夜间风水轮流转,中得头奖的两个人喜极而泣彼此相拥,屌丝瞬间逆袭成高富帅。
从前看不起他罗非明的人现在见到他都要点头哈腰喊声“罗总罗董罗老板”,就连之前嫌他穷对他不感冒的邻居董美女都狠不得砸烂罗非明的家门跟他发生点关系。罗非明不禁感慨:“有钱的都是大爷,没钱的都是孙子。”
秦汉东翘着二郎腿,连忙点头说道:“是是是,感谢英明神武的罗大老板吹响战歌手执火炬为我点亮黯淡的人生。不过话说到头上,咱两踩了二十多年的狗屎,想不中奖都天理难容。你说我讲的有道理么?”
路非明挺直身板,精神抖擞,扯着嗓子喊道: “放你的狗屁!你会不会说人话,咋们中彩票这事能跟狗屎运这么低俗的东西相提并论吗?那叫天命如此,众望所归是也。”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Shut up,guys,alright?”后座休憩的白人男子被罗大嗓门惊醒,站起来拍拍他们的靠背以示不满。
“虽然我的英语是数学老师教的,但我好像听懂这哥们的意思了。”秦汉东望着罗非明继续说道:“这哥们说你很吵,想要找你单挑胖揍一顿安慰他受伤的幼小心灵。”
“呵呵,我的英语可是语文老师教的。语文老师教的英语比数学老师靠谱多了,今天就让你见识下纯正的中式发音。”罗非明洋洋自得,转过头去,一脸歉意地对白人男子说道:“所锐,爱慕馊所锐。”
白人男子脸皮抽动,恨不得一手扶额,眼神蔑视,对着罗非明竖起中指说道:“潘(胖)子,是‘I'm so sorry’,I服了you。”
罗非明听完傻了,额头上冒出冷汗,内心煎熬:“完了完了,外国佬的中文比我还溜,语文老师不靠谱,害我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哈哈哈,罗胖子你能再逗点吗?你的语文老师要是知道教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还不给气得飞过大洋彼岸拿着竹鞭抽烂你的大屁股啊。服气,我秦某人也彻底的服了you。”秦汉东难得看到罗胖子吃瘪,差点笑岔气,拍着大腿,脸上的五官挤到了一块。
脸上无光的罗胖子冷哼一声,压低头上的鸭舌帽遮住光线,手臂环抱双目禁闭,兴致缺缺地打起盹来。
火车开进漆黑的山洞,低沉的呼啸声在洞穴中徘徊,触动了秦汉东心中的缺口,将思绪拉扯进回忆的漩涡。
阳光从百叶窗中洒落,在地面上形成黑白格。这样明朗的天气,竟还有雨丝争先恐后地拍打玻璃,留下斑驳的水渍。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清新中又掺杂着辛辣。
秦汉东站在病房外,浑身上下湿透透的。头发黏连在一起,不时有水珠划过额角。
他的眼神透过房门上的玻璃,愣愣地瞧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医生的话在他耳边萦绕,那么轻柔又透着安慰的话语,仿佛千斤巨鼎般沉重。
“她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全身,就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我们也无能为力,最后的这段日子就让她住在医院吧,病人需要静养。”
“不……不可能。那么活蹦乱跳充满活力的一个女孩子,每天都在我的耳边说着她遥不可及的梦想和向往的旅游胜地,她喜欢跑步游泳,喜欢睡之前喝杯牛奶,作息规律饮食习惯健康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莫民奇妙的就得上癌症,还是晚期?医生,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秦汉东抓着女医生的肩膀,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会冲破堤坝。
女医生望着眼前因为过度悲伤而情绪不稳的年轻人,无声地叹气。拍拍他的手背,语气轻柔的就像在呵护一个孩子:“她的时间不多了,剩下来的日子要好好把握。”
这句话抽干了秦汉东浑身上下所有气力,他瘫坐在地,右手捶打着地面,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大理石面溅起细碎的水花,混着他竭力压抑的啜泣声,悲凉的让人心碎。
她去世的那个夜晚,秦汉东在江边站了许久。仰望着漫天星辰,其中最闪耀的那一颗,会不会是你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执念?
秦汉东拨通罗非明的电话,电话另一端的罗非明耸拉着眼皮,对着手机咆哮:“不知道我昨天值夜班和早班吗,大傍晚的打电话来有病吧你!”
“陪我喝酒。”秦汉东嗓音沙哑。
罗非明沉默三秒,说道:“靠!把你位置发来,我找你去。”
酒桌上两人你来我往,空荡的啤酒瓶堆满角落。秦汉东不说,罗非明也不去追问,不停地干杯续杯。
“梦婷走了,癌症晚期。”
罗非明听的一愣,放下酒杯看着秦汉东。秦汉东自顾自的喝酒,眼神空洞缺乏生气。
“平时插科打诨惯了,安慰人的话我老罗反倒不会说了。兄弟你只管喝酒,今晚我买单,咋们不醉不归!”罗非明一拍桌子,对着饭店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一箱雪花!”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啊……就是能去看一眼马丘比丘。我想触摸它饱经沧桑的石墙,站在古城的边缘凝望峭壁下日夜奔流的乌鲁班巴河,去看看太阳庙、印加之家、拴日石、三重门、谷仓、大磨盘、神鹰庙和中央广场。”
“别人家的女孩子都渴望着爱琴海、夏威夷海滩、浪漫之都巴黎的埃菲尔铁塔,怎么你就这么特别呢?难道是我的品味有问题,所以找的女朋友也有点不正常?”
“咳咳,去你的。那是我的朝圣之路,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帮我完成这个愿望……”
“不许说胡话!你还记得欧·亨利《最后一片叶子》的故事吗?老贝尔曼为了让得肺炎丧失生存斗志的琼西重新找回希望,在风雨夹杂的夜晚画了一片永不凋零的常春藤叶。我秦汉东今天就当一回贝尔曼,为你画一副绝世佳作。”
“我倒要看看美术考试从来没及格过,永远被美术老师追着跑的秦大画家能画出什么——”女孩掩嘴偷笑,忽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泪如涌泉。
因为坐在病床前的秦汉东收起玩笑不恭的表情,挺直身板眼神真挚,从裤兜里掏出四方盒,从中拿出一枚银光闪闪的钻戒。
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Day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