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色淡淡，夏天的晚上，街上人来人往。

烧烧摊上香气飘飘，桌椅上人声喧哗热闹。

有一桌，五个人正吃着碳烤活鱼和配菜，正高声阔谈时，旁边挤进来了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她把凳子放在他们中间，拆开桌前的碗筷塑料，从容自如地吃着饭配着菜。

这一桌人都有点蒙蒙的，搞不清状况，问小女孩话，她也不答。无奈叫来老板问是什么情况。

老板认识这个小女孩，是隔壁摊小彩的女儿。老板叫来小彩，把情况说明后，让小彩领她女儿回去。

小彩一看到她女儿，直接几个巴掌甩了过去，之后狠狠用脚踢打着她女儿，她女儿在旁边嚎啕大哭，凄厉地大叫。之前的客人都看不过去，连忙劝阻，说没啥事就是个小孩子，之后这事便作罢。

2.

小彩跟我一样租借固定场所，每天晚上都把帐篷撑起来卖衣服，她刚巧在我隔壁摊。

当时没工作的我也想要一些收入，我让我妈帮我晚上看孩子，我则过来摆摊卖衣服半年多。

时间久了，大家渐渐熟了。

小彩的女儿叫小欣，那年五岁了，是个很外向活泼的孩子。

小欣自来熟，只要周围有人在吃东西，她都会甜甜地说，叔叔，阿姨，我也要吃。因为是一个年幼的小孩子，所以我们不去计较，都把东西让给她吃。

她有一个习性不太好，只要吃的东西，放在显眼处，帐篷里没人，她也会直接把东西拆开来吃。

有一次，我旅游后带回来一些特产，放在小凳子上。我出去买饭回来后，发现吃的东西不在了，我问对面小容，她说是小欣拿去吃了，她劝说也没效果。我叹了口气，这事也就罢了。我实在也不想跟小彩说这事，虽然可能能要回东西。

不说，是因为我们俩个都想起了一件事。有一次小容的电动三轮车上放着一个矿泉水瓶装的自来水，两三天前装的，打算用来洗手的。后来发现瓶子空了问了小朋友知道是小欣喝的。她担心小孩子喝了肠胃不好，就跟小彩说了一下。

小彩听到这话，那时她女儿正在不远处跟一群小伙伴在玩。小彩二话不说，抓起她女儿甩了几个巴掌过去，然后小彩就回帐篷里继续卖衣服。

所有人都被这举动弄懵了。反倒是小欣，从最初的怔仲中恢复过来，若无其事地与小伙伴继续玩耍。

她不知道任何缘由却遭受责打，却表现得如此平静、冷漠、淡然。那一刻，我竟无端地升起了一股冷颤，因为那个仅仅5岁的小女孩,无所谓的表情。

3.

小彩几乎每天都会打她女儿，因为弄脏了衣服，因为捡起来地板上的东西来吃，更多的是我不知道的原因，偶尔几次她踢打她女儿，小欣都从她那个帐篷滚到我这个帐篷上。

小彩平时对外性格也算不错。我们聊天时经常劝小彩，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不要总是打。小彩说，她女儿欠管教，不打不行。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我们也不好做过多的干涉。

有一次，我经过她帐篷时，看到小彩一脸平静地坐在凳子上，小欣跪在她面前说：“妈妈，我错了，我自己打自己。”说完，小欣自己抽打自己的嘴巴。这一幕又把我震惊到了，小孩子这么小，竟然会用这个方式惩罚自己。

有时，大家会怀疑小欣真的是小彩亲生女儿吗？

可从另一方面，小彩会给小欣买很多美丽的衣服，会带小欣去做漂亮的卷发，会给她小欣买她爱吃的东西，偶尔也会看见小欣母女在一旁笑意融融。小彩说，她卖衣服所赚的费用一大半都花在她女儿身上。

我发现我的心情挺矛盾的，因为人性是复杂，而且并不是单纯地、简单地非黑即白。

前天我写到亲子关系时，我就想到小欣，我特别想写这个小女孩，她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隐隐约约觉得，她这样行为成长和心理路程有些不对劲。想说些话，却发现卡在喉咙里，有一股很闷的感觉，不上不下，表达不出来。

我不知道，这样子的童年，小欣长大了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