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会想,留下的人更痛苦还是离开的更痛苦。《年少日记》很好的解答和印证了我内心的疑问。
被世界所有人无视背弃鄙视的有杰最终得出了“没有自己妈妈爸爸弟弟会更幸福,没有我世界不会有人伤心,没有我世界少一个垃圾”的结论。留下来的一个残破不堪的“家”,一切并没有像有杰预想的那样,失去一角的房屋注定塌陷,有俊的心也永远缺失了一块。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痛,这句话在孩子们身上会演变成另一种状态——“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哥哥在我们曾经玩耍过的地方选择离开了这个世界,母亲什么话都没有留给我选择离开这个破碎的家,最终这个房子里只剩下我和暴躁的父亲。 成长的经历极大地影响了有俊对亲密关系的认知。就像他上学时交朋友时的内心独白,“他们很好但我感觉我们不会做一辈子的朋友”。有俊深深相信,世界上没有谁一定会留在自己身边,所有人只要想就可以把自己抛下,到头来都还是一个人。所以有俊会让雪儿感觉到一直不是很开心一直没准备好真正敞开心扉。到头来,就算长大成人,有俊依旧还留在那天知道哥哥跳楼自杀的消息里,还留在躺在哥哥床上抱头痛哭的小小的躯壳里。
如果没有班级学生的遗书事件,也许有俊会这样活下去,很多人都可以这样活下去,不难也不简单,可却又好像没有活着。我们早已深谙隐藏伤口活着的办法,厌恶也习惯这个世界的恶意,渴望又畏怯这个世界的善良。所有人都冷静自持保持着时刻可以在关系中抽身而去的警惕性,我们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和释怀。这点来看遗书说的也没错,都会被忘记的,做不到去期待未来可能被创造出的世界。
电影开篇的遗书清晰的向观影者传达了抑郁自杀倾向的人对自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看法。 “我们选择放下过去往往是因为对未来的期待盖过了来自过去的痛苦与遗憾”。而想要自杀的人没有能力看到生命的可能性,换句话说自杀者的附近让它们感受不到“希望”和“期待”。而电影结尾的父子对话和遗书里的话也有多对照。“大家都会忘记的”,时间确实会冲刷到人的记忆,一年两年三年画面很清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能记得多少呢。我们所看到和能知道的也只有幸存者的视角,永远无法真的了解离开者真实的内心世界。有时候在想,我们真的在遗憾嘛,不是觉得自己应该做出遗憾的状态嘛。我们的一切行动也都是为了理解自己而产生的,所谓遗憾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曾经的所作所为一个合理解释和正常发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也许很多幸存者根本无法走出悲痛。“出逃”是绝大多数人会选择的办法。
这部电影给人的感觉就是想抑郁又想治愈。有着悲伤童年的成年男人没有勇气向妻子坦白自己对亲子关系恐惧的根源,回避向妻子袒露真实的自我,在真实的关系中选择怯懦的“出逃”。在寻找学校遗书主人的过程中男人逐渐回忆起淡忘了的过去,在与年老的父亲,再遇的妻子和自残的学生的交流中慢慢接纳自己,允许自己伤口的存在。
这部影片让我再次看到“平视 对话 拥抱 陪伴 尊重 理解 袒露 联结”的意义。不论是对深谙社会规则的成年人,还是对迷途懵懂的孩子,这些都是重要的人生议题。
以前没能做到的,我现在要做到,以前没能给你的,我现在要给你。我想,这大概就是有俊想要和哥哥道歉的心声吧。 看到有俊教女学生在山上大声喊来发泄自己的压力,又想到两个孩子在天台上大声喊出自己心声;看到有俊伸向女学生伸出手后得到了拥抱 ,又想到有杰把有俊推起来靠在他背上默默流泪的场景。曾经有很多机会可以把坠落的你拉上来,而我却习以为常的视而不见。
“也不是第一次了”“过两天他又会好了”
“他早习惯了”“熬一熬就过去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我会让妈妈给他买礼物的”
“无视附近”带来的后果就是让自己成为孤岛坠入深渊。人如果习惯无视亲近的人,久而久之会开始无视自己的情感波动。当人做不到正视自己曾经的伤痛,也就无法真正的允许自己存在,内心深处都会藏着一部分自毁倾向。
“如何面对过去,如何承担现在,如何拥抱未来”都是基于人内心的选择。让我想起明兰劝解他人时曾说的一段话。
“人生在世 但求心安
心若安 人世静好
若心中有一腔怨愤
就算是艳阳高照 清风拂面
这心里这割心的刀子
也是一刻也不会停歇的”
也许想要活下来的人要谋求的就是这份“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