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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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座北方小城最深刻的记忆，是上学时必经的路途。
许多年以前，在公路没有大面积翻修的时候，我每天都要经过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土路。
小路两旁错错落落的有人家，有诊所和小商铺。离诊所没几步便是一座小桥，还有桥边修鞋老妇那简陋的小板房。
放学的时候，这条路上便热闹起来。
有调皮的男孩子一路跟着女生，有安静的女生一言不发。也有开朗的男生女生，叽叽喳喳挤在一起走。
路边有歇息的牛和马，有停着的三轮车。
下雨的时候，土路上泥泞不堪，男生女生们挤成一排，一边说笑，一边踏过唯一没被水没过的垃圾堆。
我的家离学校有一点远。秋冬的清冷早晨，我几乎日日都能看到朝阳初升的样子。
那真是最美的景致。
而高中时必经的路途，虽与这条小路并不相同，却也同样让我记忆深刻。那是一条宽阔而平整的路，盛夏之前，丁香花就已经开满路旁。
晚自习结束之后，我喜欢带着耳机走在路上，安静地看着走在马路对面的暗恋的男孩子。
那是个爱穿白T恤的英俊少年。风起了，他迎着风张开双臂，一副自由不羁的模样。我爱极了他的这副模样。
暖黄的街灯就在这时一盏盏亮起来，他的背影在灯光下越发地让人着迷。
后来，我在大学的校园里看到过大片大片的丁香花，却再也找不到彼时心中那微微心动的感觉。
前段时间回家，我曾偷偷重走了一遍儿时的那条小路。以那座桥为分界，靠近马路的大多数土路已经翻修成水泥路。
修鞋的老妇人早已赚够了钱安享晚年，而之前记得熟稔的同学家旧址，再也无法找到。
我面对着夕阳的余晖，突然间唏嘘不已。
我与这座城市的联系日渐微弱。那些最初与我同行的人，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渐行渐远。
比起物是人非，也许人事皆倾颓，才更令人伤感。
老旧的台阶上面已经找不到小野花。
我并不敢大声而直白地说出这些回忆，唯有写成文字聊以慰藉。
只因那些说不出口的往昔，皆是我无法重来，却又不可替代的青春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