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知夏
图/网络（侵删）
中国是讲究人情的社会，小县城出门左拐或许就能见到一两个你认识的人，基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缘故，有些与之相交的事，只要不是关乎生命、健康等头等重要之事，大都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理念让它们成为不惹是非的一众群体。
这种事不是个例，在我的身边也是常态，与其说是包容，不如说是让自我不适，让旁人无碍，最后好像事情解决于圆满，但事实却是反感自我的行为。
从小我们受到的教育是做人要诚实、实事求是，做事要有分寸，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正面的教导多如牛毛，但真正践行的又有多少呢？
我们往往在知道里明知故犯，虽然明晃晃地让某些正义的东西在脸上表现得一派从容，只不过从来不曾回头看看早已变了质的东西，已不是原来的面貌。
我当然也属于此类。
凡夫俗子也免不了受着区域文化的渗透。
小宝学习舞蹈从幼时就开始，她对舞蹈的认知，那时还只是停留在街上广告招牌上跳舞女孩的美感上。
当时她连接问了几个关于舞蹈的问题，我看出了她的想法，问她要不要去看看练舞的环境，她想了想后愉快地点点头。
到机构试了一节课后，见她从舞蹈室走出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喜欢。也正如我所猜想，小宝没有犹豫地说她想上舞蹈课。
就这样，她从幼时起就报了绘本舞蹈，那时小小的她，对美的遐想也在那一刻开始有了自己的认知。
绘本舞蹈在印象中不记得学了几年，感觉时间挺长的，在这期间由于选择的舞蹈贴合于孩童的年龄，较为有趣，她学得挺好，至少在学习态度上是积极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舞蹈难度也加大，动作需要反复练习才能达到效果。当实际参与进去的枯燥，与想像中的意境不同，所带来的心理变化，对它也不再抱有那么高的关注。
当对舞蹈的热度发生了变化，小宝有过一段不想去上课的阶段，大多是由于某个动作给身体带来了疼痛感，抑或某个老师的教学风格，让她从原有的接受到有些排斥。
特别是每逢周末遇到她想要做的事时，例如做手工、画画，那种天然的倾斜感会让她很快地做出优先的选择。
了解她的小心思，几次沟通过后，虽有过小情绪，但仍能较平稳地度过。接受学习舞蹈不可避免地会对身体产生的不适。对于老师的教学方式可能因性格多有不同，会在某些时刻让她产生某些想法，但老师的出发点都是希望动作规范。
后来，再去上课时她也能欣然前往。
我想：不是因为我的说服，更多的是她吸收了一些她认为的重点。
孩子虽小，但她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唯母言而首，我当然也不会限制她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对学习舞蹈这件事，她目前可以坚持，也并不排斥，为什么要放弃呢？
孩子的判断在引导下其实最主要还是她自愿而为，外力再怎么加强，也只是带着影子跟从。如强迫而为，反而伤了母女间的感情，也伤了孩子的心。
给她报班的初衷，并不指望靠着舞蹈能让小宝有怎么样的提升，只是觉得既是她的喜欢，就让她去尝试。
当喜欢里有了更多的坚持，那也说明她为此努力过。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愿意去体验，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四年级新学年开启，新学期的周末安排舞蹈课，小宝说不去了。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谁想却是认真且坚定。
问她是什么原因。
她只回：“不想去。”
再问。
她说：“没原因。”
…
我告诉她我的想法：学一样东西，就要将它学好，学完。坚持不容易，都学了这么多年，再坚持看看。
她不为所动，就说：“不想学，不想学就不要叫我学了。”
这样的话题也没再提及，想她情绪好些，过些时日再跟她慢慢沟通，如果实在不愿意去，也作罢。在她的意愿下，孩子的童年快乐才是主要，而那些附加其上的东西可删可减。
过了一段时间，小宝主动提及不去学舞蹈的原因是被班上的学员孤立，问她是谁时，她默了口，摇摇头：“这个不说。”
结果就是不去，调班也不去。
之后的几个星期，小宝的同学来找她玩，说到了这事。她的同学讲了小宝遭某个学员孤立的始末。
我问了小宝，“是这样吗？”
她点点头，说：“我不去。”
小宝虽是个慢热的女生，但并不是特别内向的孩子，班上的同学和小区的孩子都爱跟她玩。
作为母亲，听了孩子说的这些不快的经过，看着她闷闷的神情，我很难过。年少时我也曾经历过大同小异的事，所以对“人性本善”这个观点从来都是抱有怀疑态度。
我知道她蛮喜欢舞蹈的，回到家里，还跟着小红书挑她喜欢的舞蹈段子，跟着她们一起跳，看着她脸上洋溢着欢畅的笑容，当妈的心也跟着她一起乐。
她那又跳又唱的模样，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有了孩子后，孩子的身心、身体但凡有一点什么问题，当妈的都会跟着焦虑。
也想等她的这些负面情绪消解了之后，再谈上舞蹈课的事。或许换个班级或是换个校区。
问小宝的最后意思，她还是坚持不去。
换机构呢？
她摇摇头，“不去。”
我也不知道是那里的环境对她造成的影响，以至于她认为所有的机构里的学员都是差不多，还是真的不喜欢了。
如果是后者，我还能说服自己接受。但如是后者，那真的是罪过。
阴影这事，看不到摸不清，一旦注入心里，很难连根拔起。
最后，我找到前台老师，咨询退费的事，直到找她时，也并没提不学的原因，只说是孩子自身不想上。
前台明确地告知不能费。
问其原因。她给的回答是机构这样规定，并说可以将未学的课程转给其他学生家长。
我想，交了一年的费用，还有大半课程没上，一千多的费用不能退这实属没道理。
虽然知道这是违法行为，但想着不能退就不能退吧，小宝在机构也学了多年，和老师都这么熟了，那就算了。
但这个决定一旦在脑子形成后，就觉得不舒服。
我什么时候能这样随随便便被别人一句话给退了回去，学法学到哪去了？连基本的日常合理退费都没了说法？
多年前开店时，为了不足一千元的货款也把对方告上了法庭，不是嫌精力多，而是看着对方理所当然欠款不还的气焰，他觉得一千不到，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还会为了这么一点小钱上法院？
但就有人宁愿花大时间，费力去做这件事，告诉他生而为人，人的诚信不容许这样被践踏。
一纸判决生效，你不想履行义务也得履行。
而此次，我竟是轻飘飘的选择“算了吧。”
如此反差，也确是因是“熟人。”
但最终说服不了自己。
既然前台说按规定来，那就找校区的负责人。
和机构负责人沟通，负责人问了不学的原因，我也告诉她受到某个学员的孤立。并没想因为这个原因而有什么好的结果。
机构坚持他们的规定，我也向他表明自己的意愿。
其与前台示明，给我的回复是，按未上课程的60%退，理由当然又是机构规定。简而言之，其实相对于其他要求退费的家长，一般都是不能退，要退也是退未上课程的60%。
如此坚持之下，在退费60%基础上加之一百算是已经很圆满了，而还有余下的费用对方并不松口。
机构规定的是格式条款，对消费者本不利，又未在交费用时出示此合同，更别提签合同，这会在要求退费时又把机构规定放到台面上说。
他们或许认为小县城的人法律意识淡漠，不会想到还有因退费而产生的后续，毕竟从他们的口吻中，已知未学的课程基本没退是惯例，退60%是极少数，可能遇到较真的也是属于我这种。
都知道他的理由拿到法律层面上站不住脚，但我会为了余下未能退回的几百元和他们诉至法院吗？
不会。
明知而不会，才是最为狼狈的。
“算了算了，”不是耗不起精力，也不是觉得几百元少，无所谓。
主要是“熟人社会”里的半熟不熟，说熟也熟，小宝在机构学了多年。又处在小县城，地方小，或许今天不见明天看到，诉上法院也觉得没必要。
如果是遇到我之前的客户，亦或不认识的某某，为了五十我也能提上诉状。
理由是，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即便是小钱，也是自己辛苦赚来的，为何不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很多很多年前就听说过有一位男士，为了“一块钱”状告某通信公司，即使诉状的成本和精力远比“一块钱”值太多，但他也乐意。
为的就是那一口气，那一个本来就是自己没错的理。
所以，熟人社会，你不能说它好，也不能说它不好。
毕竟有人因为熟人的关系，得到了许多的便利，且不说在物质利益之下的各方关卡皆能打通，成年人的世界，大家都懂。
但因为我这种因为熟人而不想抗争的人其实多有其在，当然结果也各中其一，有人不差钱；有人觉得没必要，某一天在某个角落遇到了，甚是尴尬；当然也有人觉得机构规定就是正确的，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不加思考的也不在少数；还有一些不想花精力去做这种不好看的事。
毕竟当费用满满交到对方手上时，和要求退费时的模样，当是不同。
我应是那种又差钱又要理的人，可是最终还是因为不能维真正的权而让自己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