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遥和旺儿一同走在人群中,那姑娘在后面紧紧跟着,一旦发现看不见清遥,就着急起来,飞快地向前跑去,直到再次看见他才能放下心来。
来赶集的人越来越多,那姑娘总爱看不到清遥,急得团团转,觉得这样在人群里追着不是办法,于是纵身一跃,跳上了街边一家店铺的屋顶,站得高望得远,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清遥主仆二人。
从那时起,她便开始不知疲倦地跳上跳下,看得见清遥时,便在地上跟着;看不见清遥时,便跳上房顶搜寻一番。很快,她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发现清遥走到了一个买豆腐脑的小摊前,准备买碗豆腐脑。
清遥自小在龙宫中长大,从未到过凡间,更没品尝过凡间的小吃,这次看到这么多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小吃,当然是要品尝一番,看见路边小摊上的豆腐脑不错,就带着小厮旺儿一同去买。
那姑娘看见清遥在买豆腐脑,不禁一笑,心里顿时生出个捉弄他的好法子。她随手在地上捡了两块小石头,便再次纵身一跃,跳上了旁边一家药铺的房顶上,在那房顶上坐下来,刚好可以看见正在排队等候的清遥,待那买豆腐脑的大娘开始给清遥盛豆腐脑时,她便将一块石头向下头一丢,精准地丢进了盛豆腐脑的大铁锅中,买豆腐脑的人们都吓了一跳,那大娘更是尖叫起来。热乎乎的豆腐脑从锅里溅起,溅脏了大娘的围裙,也溅脏了小厮旺儿和清遥和衣裳。
清遥到还算镇定,旺儿却怒不可遏,两人和其他来买豆腐脑的人不由自主地昂起头像上望去,却见旁边药铺的房顶上竟坐着个年轻的姑娘,正捂着嘴笑。
清遥和旺儿与其他人一样,也是惊讶万分地望着那个姑娘,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
“好好一个姑娘家,没事儿跑到房顶上做什么,真是不成体统。”一位大婶儿不满地说道。
“就是,哪有这样的姑娘。”旁边的几个人也随声附和。
“说!刚刚那块石头是不是你扔的?”旺儿厉声喝道。
那姑娘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从房顶上轻盈地跳下,站在众人面前说道:“怎么,就是我扔的,你们要怎么样?”
清遥将眼前这位姑娘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姑娘约摸着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娇小,满脸稚气,皮肤白皙,唇若丹霞,齿如皓月,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条长长的马尾辫,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显得颇为机灵可爱。她上身穿一件淡蓝色的衣裳,下身穿一件紫色的肥腿裤,脚踝处用白带子系住裤腿,脚上穿一双花布鞋,周身散发出一种叫人很是喜爱的灵动之气。
旺儿一听这姑娘这般猖狂,冒犯了人还理直气壮、嘻嘻哈哈,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走上前去,照着那姑娘脸上就是好几巴掌。每一巴掌都出手极重,姑娘的脸瞬间肿起了一大块,疼得她呲牙咧嘴,,清遥立刻上前抓住旺儿的手,小声训斥道:“这姑娘不过是年纪小,调皮任性了些,需要你这么粗鲁地大打出手吗?再说,不就是弄脏了咱们的衣裳吗?回去换一件就是了。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值得你在这儿丢人吗?”
旺儿让清遥这么一教训,马上冷静了下来。清遥走到那姑娘面前,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姑娘,我的随从刚才是有些粗鲁无礼,但也请你以后不要再玩这些捉弄人的小把戏了,那位大娘一个人在这儿买豆腐脑,日晒雨淋,多辛苦啊,现在你一块石头砸进锅里,这锅豆腐脑就都毁了,你自己看。”说完,他用手指指那锅豆腐脑,只见那锅里的豆腐脑已经溅出去大半,由于那块石头上沾满了灰尘,此时的豆腐脑也已经脏的不能再吃。那姑娘一看清遥对自己不满,立刻向他和旺儿道了歉,还将一锭银子塞在买豆腐脑的大娘手里,算是赔偿损失。
清遥这一举,可以算是大事化小 ,小事化无,没丢任何一个人的脸,也没让任何一个人吃亏,令旁人称赞不已。
那姑娘转身要走,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笑着对清遥主仆二人说道:“二位的衣裳都脏了,就请到我家来换身衣服吧。”清遥微微一笑,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拉着旺儿跟在那姑娘身后,一同离开了集市。
走在路上时,清遥忽然笑着问在前头带路的姑娘:“走了这么久,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姑娘贵姓?”
那姑娘正走在前头,听了清遥这话,脸不禁一红,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哦,原来说到姑娘的伤心处了,真是对不起。”清遥急忙向她道歉。
“没关系,如果……你们愿意地话,就叫我真儿吧。”姑娘又红着脸答道,心里满是春心萌动的喜悦,这位令她心心念念的公子,此时竟然就走在自己身后这么近的地方,还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会不会他也已经……想到此,她便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自己掉入想象的漩涡中,无法再认清现实。
“哦,珍儿,”清遥又笑问道,“是'珍珠'的'珍'吗?”
“不是,是'真真假假'的'真'字。”真儿转过头来又一笑,她的笑容仿佛冬日里一轮温暖的红日,十分明媚动人。
“姑娘的名字真是新奇,可有什么来头吗?”清遥显得颇有兴趣,似乎早就知道这来头定是很有趣。
“也没什么大的来头,只是朋友们觉得我对谁都有一番真情真意,且从不弄虚作假,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真儿回答道。
“哦,怪不得姑娘刚刚往那盛豆腐脑的大锅里扔了石头都不狡辩,果真当得起这个名字。”清遥点了点头,露出认同的神色。
听了清遥的话,真儿脸上又是一红,羞涩地低下头去,要知道,在平时闯祸后,她可从来没这么羞怯,只是今时今日,自己身边多了一位令她牵肠挂肚的公子,心里也早已住进了一个如此完美的男子。
说说笑笑中,他们一行人不知不觉走出了热闹的集市,走进了小城附近的一座村庄,村庄里冷冷清清,原来村里的人今天大多都去了小城里赶集,只有少数人留在村中。
“你们家是住在这村子里吗?”清遥问道。
“不是,我们家住在那座小丘上,就在那儿。”真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指村后的那座小丘。
清遥和旺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望见村子的不远处有座小丘,那小丘离村子虽不是很远,却隐隐约约透出一种常年无人的幽静。
“为什么要去那小丘上住,不在这村子里住呢?乡亲们住在一起,时常还可拉拉家常,多好啊!”旺儿不解地问真儿。
真儿听了这话,脸上隐隐露出不愿回答的神色,过了半晌,她才回答:“我和我姐姐都是素性喜爱清净的人,嫌这村子里太吵,就搬去了村后的小丘上。”
“哦,原来如此。”清遥微微一笑,深觉这位姑娘和她口中的姐姐都很是不同寻常。
又过了不一会儿,一行人便登上了小丘,看到了一座小木屋,屋旁有棵桂花树,此时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浓郁的花香。
再往近走了些,清遥忽然发现,那桂花树下竟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清遥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树下,好似一座雕像。
清凉的微风,吹动着她长至腰际的黑发。她身材高挑,身穿一件素净的浅黄色长裙,悠然立在那儿,不知怎的,全身总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隐逸之风,仿佛她不是凡间女子,而是天宫的仙娥。
一阵大风忽然刮过,树上的桂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在这点点的桂雨中,那个如仙娥般的背影显得更加空灵飘渺,仿佛马上就要乘着白云而去。
清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甘情愿地被这样一个无比动人的女子心醉神迷。
(未完待续)